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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都不知道他这个人。
当然,最悲哀的还是明朝的许多言官,他们直言犯上,甚至冒着廷杖,丢官等危险直言犯上,甚至有些问题纯属没事找事,可是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因此他们期盼着自己能够作为一个正直的谏官而青史留名,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名字大多数都是不为人知,甚至自己这个学历史的,在之前也很难叫出几个言官的名字。
“当然,张孚敬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也许这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夏言的目光中又带出了一丝丝神秘。
“夏大人所说的是否是皇上对他的感激之情?”彭岳在一旁探问道。
“正是此意…子睿,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夏言兴奋地说道。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彭岳嘴上这样说,其实听到夏言这样的夸赞,心里也是很高兴,“本来当初大礼议之时,张孚敬挺身而出,皇上对他的感激之情自然是难以消减。但是如今无论是皇上想让自己的生父生母封号更进一步,还是这次的张延龄案,张孚敬都与皇上站到了对立面。尤其是这次,皇上与张太后的矛盾摆在明面上,简直就是大礼议的序章,可是他张孚敬却还是视而不见,偏偏与皇上的心思相违背,皇上对他当年的那种感激之情自然是要消失不见了…”
“那你说现在皇上会不会后悔把张孚敬召回来?”夏言笑着问道。
“应该不会吧,夏大人您上次不是和我说了嘛,皇上召回张孚敬那是必然之事,是思考已久的谋略。”彭岳答着,心里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和夏言那番对话。
“是啊,方献夫在内阁首辅的任上可是累积了不少势力,和张孚敬的矛盾也渐渐地显而易见,张孚敬一党的势力已经大大减弱,趋于瓦解了,这时候方献夫作为一颗棋子,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自然是要被赶下台去…”夏言直到现在还为自己这番再正确不过的预测而感到骄傲。
“而且方献夫在内阁首辅的职位上做的确实不怎么样,跋扈之势直逼张孚敬,可是政务能力却比张孚敬差了一大截,这样的内阁首辅,皇上是肯定不愿意要的…”彭岳在一旁补充说道。
“嗯,确实是这样,方献夫这内阁首辅做的确实不怎么样…”夏言虽然肯承认方献夫做得不好,却不愿意承认张孚敬做得好。
“而且皇上将张孚敬召回来,肯定也还存着念及旧情的成分,可是张孚敬却不知道珍惜,将仅有的这一点旧情都消耗尽了,恐怕经过这次张延龄案,皇上是不会再对张孚敬念旧情了。”彭岳在一旁说道,尽管他知道夏言总是不愿意承认朱厚熜对张孚敬存在着深厚的感激之情,但是他又不得不面对这一点。
“嗯,看来张孚敬不久之后就将会有第四次致仕了,只不过恐怕难有第四次召回了…”夏言这话说的有些苦涩,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日后能否得到像张孚敬这样的恩宠。
“子睿,你猜一猜,下一任内阁首辅会是谁?”夏大人笑着问道。
“我…”彭岳看了看夏言的神情,“我也猜不透…”
“不用避讳,如果我认为是我自己的话,我就不会让你猜了…”夏言说这话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
“那…那我就直言了…”彭岳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我猜应该是李时李大人吧…”彭岳坚信自己没有说错,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记错,也不会记错。
“尽管我对此并不满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猜测的,应该是对的…”夏言还是笑了出来,不知是为自己而笑,还是为李时而笑,还是为彭岳而笑。
附注:为了降低读者的理解难度,有一些东西我没有在正文里写到,现在在这里补充,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查阅一番,其实还是蛮有趣的。
在处理与大礼议关系紧密的张延龄案时,朱厚熜与张孚敬(或者可以扩大到礼议新贵)的话语、行为揭示了他们对大礼议的认知其实还是颇为不同的。在朱厚熜看来,他与杨廷和等旧臣的争议,以及与张太后(非生母,乃是武宗之母)的矛盾才是大礼议及其余波的主要矛盾,因此他衡量支持者与反对者的标准也是在于是否能够迎合他尊崇本生父母的意愿,是否能够降低张太后的身份,甚至与她彻底脱离干系。从这一点来看,张孚敬等礼议新贵确实是他坚定的支持者。
但是礼议新贵清醒地认识到,大礼议的胜利在使张太后失去生母身份的同时,也让朱厚熜与他们自己陷入了道德困境,因此他们又在后来主张给予张太后高于朱厚熜生母的礼遇,制造人伦,正统各有所归的假象。张孚敬极力阻止朱厚熜诛灭张氏家族正是为了维持上述假象以期规避为天下,为后世所不齿的道德风险。
其实这些文字游戏在许多人看来非常无聊,但是正是这些看似无聊的游戏处处暗藏杀机,包含着众多的权力斗争与暗流涌动。所以我们不要看轻任何一件小事,有时我们觉得它简单,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看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