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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虽然有时候看着他们姐弟之间过分亲密的举动,宋灏偶尔也会觉得吃味。
不过对于明乐和明爵两个相依为命所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感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小舅子怎么了?”宋灏问道。
既然知道是因为易明爵,他反而放下心来。
为了不至于压到肚子,明乐也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直接趴在床上,宋灏觉得她半趴在那里的姿势很怪异,就还是帮她翻了个身,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躺下。
明乐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说道:“这些年,自诩是为了保护他,我一直专断独行,我行我素,哪怕明知道他看重我的安危比之那些陈年旧事的仇恨更甚,也还是一意孤行。可是他呢?为了不让我孤军奋战,还是强迫自己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再怎么心不甘情情不愿,也会帮着我筹谋计划。说起来,这些年虽然是我顶着做姐姐的名义,其实背地里更多的却是他在竭尽全力的保护我,细想起来,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傻瓜,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想要执着的事。在你看来是极有压力的事情,可是在他看来,不过是他心之所向,为自己真正关心在意的人做的最微末的一点努力罢了。反而你若是非要这样想,才会亵渎了他对你真心实意的那份好。”宋灏微微的叹息一声,手指划过她肤如凝脂般细腻的脸颊,眼底的神色温和,和人前那个冷漠强势的男人判若两人。
明乐撇撇嘴,手指绕着他垂下来的半根发带把玩,问道:“这么感慨良多,都不像是我认识的摄政王了?你在说你自己?”
宋灏曾经为姜太后所做的一切,也算是用心良苦。
而反过来,为了保护他,姜太后亦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么多年形成的隔阂真的无法轻易修复,现在哪怕是中间没了阻碍,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还是那样,生疏的很,看上去更趋于表面化。
明明彼此心里都在乎,也有很多的情感隐藏着,可偏偏却只能维持着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明乐每每看了都会感慨和心酸。
正因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如今再面对身边每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会格外的珍惜,不想重蹈覆辙,重复姜太后和宋灏之间的遗憾。
只是——
她还是希望宋灏和姜太后之间的关系能够尽早软化。
宋灏当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闻言却是一笑,道:“我在说很多人。”
姜太后待人处事的方式一向都很冷淡,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宋灏会一天数趟的往万寿宫跑,可是在她醒了之后反而就不再轻易登门了。
明乐想要劝他两句,他却已经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刚说小舅子怎么了?”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回避,明乐终究也是无可奈何。
关于那母子两个——
谁都无可奈何。
“哦!”收拾了散乱的情绪,明乐爬起来,靠坐在宋灏肩上,慢慢说道:“我觉得爵儿可能是有心上人了。”
“嗯?”宋灏闻言一愣,随后就又使劲的揉了揉她脑后发丝,大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道:“说的也是,提起这件事倒是我们疏忽了,按理说他到了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该议亲。不过那小子向来心高气傲,若是随便哪家的姑娘,怕是轻易入不得他的眼呢。”
明爵傲气,却很务实,并不浮夸,他只是不喜欢交际应酬罢了,并没有刻意的端架子疏远谁。
明乐看不惯宋灏拿明爵打趣,就抬头瞪他一眼,“我家爵儿好的很,样貌好,脾气也好,真要说道狂妄自大不近人情,当初的殷王殿下恐怕才堪称其中翘楚吧!”
宋灏被他这副母兽护仔一样的模样逗乐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突然单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的打量起她的脸孔来。
明乐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皱眉看着他。
宋灏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似乎硬生生的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哪怕是明乐这样心性脾气的,被他盯的久了都忍不住微微脸红。
最后却听宋灏感慨着慢慢说道:“可是本王的运气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你倒是再找一个无论是样貌脾气都能镇得住本王的女子出来看看?”
明乐心中汗颜:不带这么自夸的好吧?
好吧,其实也是在夸她!
“谁要听你胡说八道,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明乐拍开他的手。
宋灏揽着她往床榻上一趟,仰头看着头顶鹅黄纱帐,唇角弯起,带着淡淡的笑容。
明乐靠在他身边,这才心不在焉的慢慢说道:“靖襄莫名其妙中了毒,昨天荣妃对昌珉的态度也很奇怪,按理说她们两个之前就算是不对盘,也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可是昨天荣妃看着昌珉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极力的维持平静,那眼神里分明是恨得狠了。”
“你怀疑靖襄中毒是和昌珉有关?”宋灏立刻就抓住了重点,却没有多少惊讶,紧跟着抿抿唇道,“这也有可能。”
昌珉公主会做出任何的事情都不奇怪,因为那本来就是个被娇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疯子。
宋灏说完就沉默了下来,等着听她的后话。
后面的话,明乐是斟酌了一下才说出来的:“后来半夜的时候,凤鸣宫的人带着昌珉公主出宫,半路上爵儿却突然带着长安他们几个在西侧宫门二里之外的地方把人劫了,然后送回了公主府,还特意做成她自缢的假象来。”
昌珉公主的死讯是一大早天还没亮就传送进宫的,当时宋灏就在宫里,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也没有多想,因为本身到了这个地步,昌珉公主都是必死无疑,至于用什么方式么——
是无赶紧要的。
这会儿听了明乐的话,他也才觉出了些异样。
“不是你叫他做的?”宋灏问。
“若是我叫他做的,还需要在这里和你说吗?”明乐皱眉,神情之间很有些黯然,“爵儿和荣妃的反常如出一辙,似乎都是在竭力掩藏什么异样。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有利益的牵扯,所以——”
明乐的话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帐子里一时寂静。
片刻之后,就听宋灏语气平淡的问道:“你不喜欢靖襄?”
和他说话,就是轻松,很多的事只需要她开个头,他马上就能窥透其中深邃,来一个点睛之笔。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明乐道,话到一半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说实话,她现在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一则明爵若是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子,有了能叫他不顾一切,毁灭原则去保护和在意的女子了,她这个做姐姐自然是替他高兴的。
只是——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这一点的落差搁在心里,叫她一时有些黯然和难受。
宋灏叹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长平在轻轻的敲门道:“王爷,王妃,你们已经安寝了吗?”
“什么事?”宋灏皱眉,语气有点不悦。
明乐却马上反应过来,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扬声道:“进来吧!”
宋灏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坐起来。
长平推门进来,有些尴尬的先给两人见了礼,明乐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我叫你找的人你给我带来了?”
“是!”长平回道,说话间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宋灏的脸色。
其实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的,可是眼见着整个下午明乐都为这事魂不守舍的,怕是不叫她赶紧把事情都弄清楚了,这一晚她睡也睡不好。
“你要找什么人?怎么这样火急火燎的,一个晚上也等不得吗?”宋灏的语气略微发冷,很有些不快。
倒不是因为吵了他休息,而是万分紧张明乐的身体,怀着孕也不省心,整天都在为一些事情操心。
“是昌珉身边的一个宫女,靖襄的事情我得要问个明白才能安心。”明乐道,说着就越过他去,要摸到床边穿鞋。
宋灏一把抱住她,对长平道:“你去直接把人带过来吧!”
“是,王爷!”长平应道,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自己媳妇要折腾,宋灏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看她三更半夜再跑到前厅去问事,索性就只能由着她,起身取了外袍过来帮她穿戴,脸色却是明显的不好。
明乐愣了一瞬,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在他蹲下去弯身要帮她穿鞋的时候拦下他的手,握在掌中道:“你两天一夜都没合眼了,先睡吧,我问两句话就来。”
“不差这一会儿。”宋灏抬头对上她星眸璀璨的眼睛,一瞬间什么火气也都消了,忍不住嗤了一声,没好气道:“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说着也转身取了外袍披上。
不多时外头长平就领着神色惴惴的云裳走了进来。
云裳是一大早刚被从宫里放出来的,身上揣着荣妃赏赐的百两银子一刻也不留的出了城门,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山村安分的过日子,不曾想半路上就又被人捉了回来。
这一路上她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是荣妃反悔了又想杀她灭口,这会儿见到明乐就更是又惊又怕,进门就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奴婢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行了,你也不用紧张,就问你两句话,你老实回了,本王马上就叫人送你回去。”宋灏懒洋洋的说道,踱步到明乐身边在随便选了张椅子坐下。
“是!王爷要问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裳连忙道。
“嗯!”宋灏淡淡的应了声,随即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昨天靖襄中毒的事情,本王听说是和昌珉有关,你不是一直跟着昌珉的吗?说说吧!”
“这——”云裳犹豫了一瞬,这个问题荣妃也曾逼问过她,不过她知道对方为了保护靖襄公主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所以就死扛着没有说,现在宋灏特意把她抓回来,又问,她心里还是十分的忐忑。
明乐皱眉,道:“王爷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可以保证你一定没事。”
宋灏和明乐的信誉,无论好话坏话,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
云裳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叩头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当时——当时——”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糅合起来,咬牙说道:“事情是从今年上元节的宫宴上起的头,那天晚上公主带着奴婢出宫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易家十公子和靖襄公主走在一起从皇宫东南角的方向过来,她就起了疑心,再加上之前不久公主和十公子在皇庙里遇见,十公子的态度又十分冷淡,公主就十分生气,回去之后就大发雷霆说咽不下这口气,还说靖襄公主是狐狸精。后来她又几次找机会和十公子见面,甚至还递了几回的帖子去易府,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原封不动的反了回来。公主像是发了狂,谁劝都不听,一定说是——说是——”
她说着,像是有些畏惧的抬眸看了明乐一眼,见对方的神色无异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公主说是因为王妃从中作梗,不肯叫十公子和她亲近,说是要把这块绊脚石启开,然后当时住在公主府的梁大夫又借机挑拨,所以就出了昨天宫宴上的事。本来——本来公主一心图谋大事,不想节外生枝的,可是下午在御花园里闲逛的时候刚巧又遇到十公子和靖襄公主站在一起说话。公主急怒攻心,随后就找上了靖襄公主,两个人起了冲突,然后——然后公主就把揣在身上的一瓶毒药哄骗靖襄公主喝下去了。”
云裳说着已经开始哀哀的哭泣起来。
她很怕,因为事情涉及到易明爵,她很怕明乐会因此而迁怒于她。
“哦?哄骗?”宋灏闻言,却像是突然有了兴致,唇角翘起,淡淡的问道“却不知道是怎么个哄骗法?”
他的声音很平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裳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这——”云裳犹豫着,脸上泪痕不觉的就更加汹涌了些,她用力的抹了把眼泪,面有难色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当时公主把奴婢们都支开了,只有她和靖襄公主两个人在亭子里。奴婢远远的看着,只知道她们之间当时发生了十分激烈的争执和冲突的。最后,公主就取了那瓶毒药出来,最后不知怎的,靖襄公主突然就一把夺了那瓶子把药灌了下去。”
那瓶毒药虽然是昌珉公主一早就准备好的,原本也是准备用来对付靖襄公主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派上用场,云裳自己也一直都想不通,昌珉公主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叫靖襄公主亲口把那毒药给吞了。
因为事件本身就是匪夷所思,所以她下意识的紧张唯恐明乐和宋灏不信,忙不迭的又磕了几个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王爷和王妃明察!若有半句虚言,奴婢甘愿受天打雷劈。”
明察?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云霓还有靖襄身边两个贴身的宫女都已经毙命,唯一的人证就剩下她一个,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明乐的眉头深锁,显然是在权衡她这些话的真假,可是怎么想到了这个份上,这云裳也没了撒谎骗他们的必要。
“长平,带她下去吧,赏她一些银子,让赵毅送她出去。”这边宋灏已经闲适的摆摆手。
云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反应了好一会儿几乎是喜极而泣的连忙又磕了几个头,“谢谢王爷,谢谢王妃!”
宋灏摆摆手,明显的不想再听她废话。
长平把她扶起来,带着出了门,神色和语气一样的温柔,走在院子的时候才又提醒了一句道:“出去以后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只要你守口如瓶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你这一生就可以平安无虞。”
“是!我知道了!”云裳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忙不迭应下。
她们两人一走,屋子里明乐就侧目朝宋灏看去,“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靖襄居然自己喝了那瓶毒药?小姑娘傻啊?就算再怎么意气用事——
被人激了两句就这样掉进去了?
“这个叫云裳的丫头怕是没胆量说谎的,现在的关键是,当时昌珉到底是和她说了什么,才叫她不顾一切的当场饮鸩。”宋灏莞尔,灯光下他的目光越发的明亮而耀眼,像是黑色的宝石,发出璀璨而夺目的光辉,这一刻他却是笑的玩味,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明乐的胃口被他吊起来,挑眉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灏却是安然闭上了眼。
明乐知道他是故意的,只能起身讨好的坐在他的膝盖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
可宋灏就是稳坐不动,一声都不吭。
明乐的心里带着疑问,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的难受,只能又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别再卖关子了,我和靖襄公主的接触不多,对她的性子还摸不透彻,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宋灏唇角扬起的弧度不觉翘起的更高,也就势吻了吻她的唇瓣,耳鬓厮磨的磨蹭了片刻才重新缓缓的睁开眼,红唇微启,慢慢说道:“你喝了它,再或者——我想办法送去给他尝尝?”
明乐愣了一瞬,一时间没太听明白,脱口道:“什么?”
宋灏看着她脸上迷茫的神色,低声一笑,起身抱着她回了内室,把她放在床上,才漫不经心的道:“我猜昌珉当时跟靖襄说的话无外乎就是这样罢了!”
明乐反应了一下,把当时的情景还原这才恍然大悟,宋灏的那句话是以当时昌珉公主对靖襄公主说话的口吻演变来的。
“你是说,她拿爵儿的性命做筹码,威胁了靖襄公主,逼她就范?”明乐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种可能,的确是她从来就不曾想过的。
------题外话------
来几场温情戏,缓和缓和气氛,省的你们被阴谋诡计累着,以后就视觉疲劳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