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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邢磊头发凌乱,身上衣裳也是仓促之间胡乱披上的,脸上身上全都是不及退去的汗水。
此刻,他双眼充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风七,那眼神,像极了一头会吃人的野兽。
风七被他掐得,脑子里一阵阵轰轰作响,自己的意识里就先有了一种明确的认知,总觉得可能再下一刻,她就要彻底断气了。
她原以为自己走投无路,已经不怕死了。
所以,在邢磊掐住她脖子的一瞬间,她还曾试图挤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
可是,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艰难,窒息的恐慌感逐渐漫上心头,她脸上的表情从冷静到恐慌,转变的十分鲜明,随后就开始拳打脚踢试图去掰开邢磊捏在她脖子上的手。
邢磊也是气血逆涌,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几乎要将她直接捏死了……
可是,千钧一发,却听见了身后外殿里窸窣的响动。
他那两个手下在这时候恰好转醒,一边捶着脑袋爬起来,一边茫然四顾:“这是……怎么……”
话音未落,已经隔着半垂下的幔帐,看见衣衫不整的两个人。
“啊……”其中一个人低呼一声,“头儿……”
下一刻,就惶恐的捂住了嘴巴。
邢磊如遭雷击,一瞬间仿佛是突然清醒过来,手一抖……
再下一刻,就蓦然松了手。
“咳……”风七跌在地上,咳嗽了两声,眼泪就不知不觉的爬了满脸,也不知道纯粹是因为窒息难受,还是惊惧后怕给哭出来的。
邢磊却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猛地回转身去。
他的那个两个手下看见他身上的模样,一瞬间眼睛就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再对上他杀意凛冽的目光,两人都是刷得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惧道:“头儿……我……我们……”
风七的真实身份,也并不是每个暗卫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他们的头儿染指了陛下的女人,这确实真真切切的。
两个暗卫恨不能自剜双目,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邢磊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虽然是被风七下了药,可也毕竟是抬不光彩了,何况——
还是被自己的属下堵在当场的。
他眼中怒意暴涨。
就在两个暗卫以为他会冲上来将自己灭口的时候——
他却突然一个转身,冲出了内殿,三两步又拐进了之前旁边那暖阁里。
两个暗卫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动。
片刻之后,他再出来时,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彼时风七也已经缓过劲,撑着地面爬起来。
方才那一瞬间,邢磊最后没有对她下杀手,她就已经十分笃定自己这一局是赌赢了,起身也是慢悠悠的把衣带系好,又重新拿了外衫披上。
抬眸,看见邢磊面沉如水的再次走了进来,就有恃无恐的笑了起来:“你盯着我做什么?这时候还是赶紧想想要怎么擦屁股遮丑吧。”
说话间,就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还杵在后面不知所措的那个两个暗卫。
两个暗卫惊惧不已,下意识的又是就退两步。
邢磊眼睛喷火的盯着风七,虽然还是恨不能将这女人千刀万剐了,眼不见为净,却还是还是死死的攥着拳头隐忍住脾气,同时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这是脑子坏掉了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自然羞愤难当的。
就算萧昀和风七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至少在名义上,她还顶着萧昀妃子的名头的。
今天这事儿,怎么都等于是往萧昀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
这样的事,于公于私,都触到他的底线了。
风七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反而更加的安心起来,扯着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所谓笑容来:“我是无所谓的,你要实在是觉得接受不了,那便直接喊人进来好了,横竖就是一条命而已。”
她在萧昀那,完全没有出路可言。
现在至少算是险中求胜,拼死一搏了。
也不求别的,现在她拿住了邢磊的把柄在手,至少——
这邢磊只要是还想不活命,不想要把这件丑事抖露出去,想办法最后保她一条命总是没问题的。
“你……”邢磊看她脸上这种无所谓的表情,顿时被她噎了一下,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说出话来。
他这也算是在御前行走的老资格了,多少年了,替两任帝王办了许多事,自认为从不成出现过这样的败笔,谁曾想今天居然会阴沟翻船,在风七这么个女人面前栽了跟头。
可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风七这女人明显是自知走投无路,豁出去了!
现在就是要坑他。
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手指捏的咯咯作响,最后还是不得不克制住脾气,再度咬牙质问:“别兜圈子,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邢侍卫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了,万一将来哪天我有难,或者你能拉我一把,保我一条命而已。”风七道,“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不难吧。”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邢磊一忍再忍,是真恨不能冲上去掐死了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本座就算现在杀了你,也自有的是法子善后,将这一切遮掩的天衣无缝!”
其实死这么个女人,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他有和萧樾一样的顾虑——
有关寿安公主的死,还得用这个女人去给北燕人交代,否则萧昀那里保不准就要有大麻烦了。
“你会吗?”风七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他是在虚张声势,闻言只仍是不知死活的冷笑,“你就没发现你身上有少了点儿什么吗?”
邢磊一愣,一时没太反应过来,随后再往要上一摸,立时间就是勃然变色,又抢上前去,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东西呢?交出来!”
这一次,他是要风七的口供的,故而没下狠手,风七还能言语。
风七不避不让的迎上他的视线,得意的就又轻笑出声:“先帝钦赐的令牌,天下独此一份,只要那东西在我手里,回头就算你今天从我这寝殿里出去了,回头不管哪一天,我一个不高兴告到陛下面前去……今天的事情也一样还可以翻出来。邢侍卫,就算我豁得出去不要命,你难道也连脸面都不要了吗?我实话告诉你,你也别指望先杀了我再从我这殿内将东西搜出来,之前趁着你们昏迷的工夫,那东西我已经送出去,交给了旁人保管了。我没事的话,咱们大家皆大欢喜,只要我死了,你就得给我垫背。横竖我也就是只求自保而已,对你来说不费事的,你难道还真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同我鱼死网破么?”
邢磊这种人,杀人不眨眼的,就算两人之间有了首尾,可只要今天他从这福宁殿里离开了,转头也可以否认的。
可是——
他丢了萧植御赐的腰牌,他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这大概也是邢磊此生栽的最大的一次跟头了,他手上几乎是用了全力克制,才勉强让自己没有直接扭断风七的脖子,脸上肌肉因为隐忍,正在扭曲的不断抽搐。
站在后面的他的那两个手下更是战战兢兢的不敢随便掺言说话。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邢磊也终是妥协,一松手。
风七暗暗松了口气,脚下本能的后退了小半步,抬手去揉脖子。
邢磊也不多做废话再质问她那腰牌的下落,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风七眸光一凝,扬声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杀人灭口吗?你这两个奴才的嘴巴你信得过我可信不过!”
今天的事,毕竟是件丑事,她虽是豁出去了,可是知情的人也是少一个就算一个的。
那两个暗不禁都打了个寒战,一脸的戒备。
邢磊却是头也没回的只是冷嗤一声:“你有本事灭口就自己灭!”
外殿的大门口,还躺着那个中了迷药并不曾醒来的宫女卿穗。
邢磊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同时冷声吩咐:“把人带上,我们走。”
他那两个侍卫都如蒙大赦,赶忙拽上去,提了昏迷中的卿穗,一行人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夺门而去。
这殿里还有一些痕迹要清除,风七不敢掉以轻心,赶忙追上去,又飞快的合上了门,殿门一关,她也终于力气耗尽,沿着门板缓缓的滑坐在了地上。
此后,这件事就仿佛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是夜,风七躺在床上一直没能入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听见院子里的响动,兵器碰撞声伴着宫人的惊呼:“刺客……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