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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的走进屋里,来到母亲的身后:“妈,我回来了。”
母亲歌声停下了,*却还在轻轻的摇晃。轻声的说:“跪下。”
我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让我跪下,但这是母亲的命令,我无法拒绝。我跪下了,毫不犹豫的跪下,平静的看着母亲。
母亲又说:“磕头,磕满九个再起来。”
我于是磕头了,一下一下死劲的磕头。连着九个,一个不少。而且每一个,都重重的撞在地上,头痛欲裂。
磕完九个以后,我再次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母亲。这个时候,母亲又说:“你可以起来了,来看看你父亲。”
我站了起来,朝着母亲走去。一直走到了母亲的身后,父亲的那张脸也出现在我视线之中。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双腿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
这一次,是不由自主的。
因为在这瞬间,我脑子几乎陷入了一片空白,下跪成了我本能的动作。
躺在我母亲怀里的人,就是我父亲。然而他那张脸,是一张死人的脸。我的父亲,死了。
时间在走,但我感觉一切都静止了,寂静无声。一种不知道什么感觉的奇怪感觉,在我心里头流淌着,愈发强烈。
我母亲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来晚了,晚喽,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说话间,我母亲搂着我父亲又在摇椅上轻轻的摇了起来。他对我说:“这首童谣,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只要你唱起,我就要打你。但是你知道吗?这首童谣是谁教你的?”
我机械的摇了摇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我母亲说:“这首童谣,正是你父亲教你的。这是一首招魂巫咒。有人死的时候,你只要在尸体旁唱这首童谣,那个人的魂魂便会凝而不散,久久的跟尸体待在一起。”
母亲说完,忽然间又一次唱起了童谣。
而在母亲的歌声中,我的视线渐渐的模糊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流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我惊醒过来时,是在殡仪馆。父亲的尸体,已经被装入了棺材里面。我站在棺材边上,继续凝视着父亲的尸体。
父亲很平静,跟以往以上,不喜不忧也不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只是睡着了。
然而,他的脸上长着几块清晰的尸斑。除此以外,他那张脸白的实在是有点恐怖。
正常人死了脸也会发白,那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动。当血管里的红细胞不携带氧气的时候,颜色就会变浅,所以就没那么红了。
然而我敢说,我父亲脸上的那种白,绝对跟正常的白区别很大。如果真要做对比,我只能这样打比方。正常人死亡,只是血液停止流动,而我父亲死亡,是*里面的血液全部被抽干。
“爸是怎么死的?”我问母亲。
此刻,母亲站在我的对面,*轻轻晃荡起来。嘴里,还在小声的哼唱着之前那首童谣。
我说话的时候,他停下了,低头看着父亲的脸对我说:“你真想知道吗?”
我说:“我必须知道。”
我母亲摇头:“可是,你一旦知道了,就不会再爱我了。”
我说:“什么意思?”
母亲说,等会你就懂了。
父亲封棺了,我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自己的眼角终于止不住的淌泪。其实我感觉没那么悲伤,可他么的眼泪就是忍不住。
而就在这时,殡仪馆外出现了一伙不速之客,大喊着一个名字:“何花菊。”
何花菊,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母亲忽然抬头对我说:“小曦,不要恨我。”
我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妈,你在说什么呢?”
我母亲轻轻的摇起了头,嘴里声声的发出冷笑。她说:“那个人不是降头师。”
我说:“妈,你没事吧?”
门外的几个人说:“何花菊,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转头看去,之前喊我母亲的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门口,静静站立着,居然是几个警察。
看到他们,我又转头看向母亲。那种不安,变得更加强烈了。总有一种感觉,我马上就要失去母亲。
于是情不自禁的,我一个箭步来到母亲身前,挡住。对着那几个警察一声大吼:“我母亲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我母亲?”
这几个警察没有多大反应,领头的人说:“你母亲涉嫌杀人罪。”
杀人罪?
听到这几个字,我再次转头看向母亲。可是,母亲此刻仍旧在发笑,一点反应也没有。
打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连鸡都舍不得杀,她会去杀人?这一刻,我快要失去理智。
“你们给我滚蛋,胡说八道什么?”
几个警察说:“不要妨碍公务,否则我们连你一起带走。”
我说:“你们可以试试,老子今天还就妨碍公务了。也撂下一句狠话,我母亲,今天你们谁也带不走。”
几个警察脸色大变,纷纷朝腰间摸去。我同样也做出回应,摸向自己的背包。
父亲刚死,这些警察居然在我父亲的灵堂里说我母亲是杀人犯。任何人,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这几个人是警察,我早已经冲上去动手了。
气氛瞬间陷入一片肃杀之中,我已经摸到了自己的那把古剑。对面几人虽然带着枪,但是我敢保证,在他们打死我之前,我能将他们全部解决。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几个人的脖子,等待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就在这时,我母亲忽然不笑了。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挡在我的前面。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给我挡风雪的。
一次,我们等车。街道上刮起了寒风,还飘着雪沫子。母亲将我拉在身后,帮我挡着寒风。后来车来了,母亲上车后一直在发抖,她的手已经冻僵。
我母亲对那几个警察说:“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我跟儿子说说话?”
母亲的出现,气氛瞬间冷却了一些。我的注意力,也转移到母亲身上去了。
对面,那几个警察点了点头,然后纷纷后退了几步。
母亲转过身来,对我说:“小曦,你不要冲动。妈没事的,就是跟他们走一趟而已。”
我对母亲说:“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母亲说:“你还记得你爸给你说过的故事吗?那天,他睡到半夜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个打灯笼的人,并叫醒了你的爷爷。你爷爷就起床出去了,最后你父亲出门,发现你爷爷跟一个陌生人扭打在了一起,你爷爷还被打入了地窖里面。”
我说:“我当然记得。”
母亲忽然迟疑了起来,许久才说:“那个打灯笼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降头师。”
听到这话,我脑子轰隆一声响。我说:“那是谁?”
母亲再次迟疑起来,久久的说不出话。她缓缓地往后退去,对我说:“办好你父亲的葬礼。”
说完,她朝着门外冲去。我又喊了一声:“那是谁?”
一边喊,一边朝门外追去。而我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你还记得疯子国的故事吗?在疯子国的故事里面,是不是这样说的?有一天下了一场暴雨,你爷爷被雨淋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后来这个女人就成了你老妈,也就是我?”
我记得,关于我老妈是这样说的。据说是我爷爷在外面被雨淋了,碰巧遇到个女人,那个女人收留了我爷爷。后来,那女人还送我爷爷回了家。
到我家以后,我爷爷主持了婚事,将女人许配给我父亲。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母亲到了我们家以后,从来也没有回过娘家,就连疯子国也不知道我母亲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母亲这么一说,我想起了这段故事。而这个时候,我也冲到了门外。我到门外的时候,母亲正跟那伙警察站在一起,均反脸回来看我。
我对母亲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母亲说:“你想起了这段故事吧,我是你爷爷带回来的。”
我说:“那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母亲说:“没有人知道我来自哪里,唯一知道的人就是疯子国,难道你们不怀疑我的身份?”
我说:“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母亲说:“其实,我跟疯子国一开始就认识,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她并不是半路上碰到我的,而是特意去了我那里,将我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僵。一股凉气蹿上心头,欺骗,这个故事中太多的欺骗。
我看着母亲,说不出话来。我母亲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跟疯子国不仅认识,而且还有很重要的关系。那就是,疯子国其实是我的父亲。”
我脑袋再次轰隆一声,感觉快要炸裂了。
这时,我母亲的声音幽幽的响起:“疯子国就是那个半夜打灯笼将你爷爷推入地窖里的人,也就是说,那个半夜里打灯笼的人,正是我的父亲,你的外公。没有什么南洋降头师,你们都被骗了。”
一股恐慌在我心中蔓延,我浑身的骨头仿佛在一瞬间全部碎裂了,滑倒在了地上。
良久,我惊醒过来,抬头看去,我母亲和那几个警察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傻乎乎的回过头来,看向父亲的棺材。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我母亲的声音,打死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打灯笼的人是南洋的那个降头师。他将我爷爷打入地窖,然后自己霸占了我爷爷的一切。
可是到现在,我母亲却告诉我那人根本不是降头师,而是她的父亲。
我懂了,我母亲的意思很明显。她的父亲将我爷爷打入地窖,之后等我母亲长大了,又将我母亲带来跟我父亲成婚。疯子国不是我爷爷,而是我外公?
等等,我母亲为什么成了杀人犯?她成杀人犯的时候,为什么我父亲刚好死了?
想到这,我猛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脑子里有个想法。
我的外公杀死我爷爷,我的母亲杀死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