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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敏感的还是关于‘作弊’。你相信吗,那个时候,赌场竟然就有人开发出了光面牌——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豪华,表面看来并无二异,其实牌面上的花色可以通过电脑控制转换花色的障眼法。”
海瑟薇的声音有点雀跃,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仿佛不是什么悲惨或不幸,只是一些有趣的童年新奇记忆。
“我对能控制牌面的计算机很感兴趣,那大概是我接触黑客的开始。”
“我在里面做做帮工,有时候嘴巴甜了还能拿到不少的小费……你知道,赌场的人一般出手阔绰,有时候你只需要把自己弄得整洁点,有礼貌地说一声‘午安,先生’,人家就并不会像讨厌外面路上那些脏兮兮小乞丐一样讨厌你……虽然你也是个乞丐,但是是个高贵的乞丐。……我说,你别那样看我,我会以为你在心疼我。”
“嗯……说远了,照这样讲下去我下车之前都不一定讲得完了,你大概对我这些无关紧要的童年没什么兴趣,咱们来早早结束好了:
“简单点,我小费的一部分我拿来买黑客书籍了——你肯定好奇我都没上学怎么会看得懂,我说过我母亲她是个很有文化的妓.女了,我八岁之前的头脑灌输,都是她手把手教的。不过八岁她就死了,死于我父亲那边的人之手。我没死,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半他那肮脏又高贵的血统,我接下来的两年继续被遗弃在赌场,纯属他们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也只是个生活在下流赌场,未来会成为小妓.女的破小孩,为了多点钱买面包早早开始注射吗啡或者甘愿沦为变态恋童癖的手下玩物,我大概也会死……所幸我母亲很脏,却教导我要干净。”
“喂,让你别动不动看我了,你那眼神好像是在质疑,我屋子那么乱,哪有爱干净的样子啊!麻烦你别用眼神打断我,OK?”
“继续继续。总之我莫名其妙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监视了两年,十岁的时候,我正在一个赌客房间里玩电脑……嗯,我经常会讨好一些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人让他们借我电脑玩,那次那位先生心血来潮带我上赌桌,说你既然那么喜欢电脑,何不自己赢一个回来?……于是我在赌桌上赢来了我人生的第一个笔记本。那天晚上我就被人带走了,很突然地,出门上了黑色的英伦车,唯一带着的是怀里我刚刚赢来的笔记本。”
“于是……我认祖归宗的好日子到啦。”
海瑟薇好像笑了下,呼啦一下,风声蓦地变大了,应该是她降下了车窗,“花蝴蝶,我想开敞篷。”她突然说。
于是风声更大了,狄庚霖应该是在飙车,能想象海瑟薇突然在风里翻飞起来的长发和她闭上眼睛惬意的神情:“嗯,真舒服,大风里又自由的味道。”
不多久她又开始讲了,却没有继续接着上面的讲,而是突然问了一句:
“花蝴蝶你看过《碟中谍》吗?《生化危机》呢?”
“……看过,怎么了?《黑客帝国》,《人工智能》我也看过。”狄庚霖迟疑的声音,好像是感觉海瑟薇要说什么非常牛叉的大事了。
“你跟我扯黑客帝国干嘛?你以为我要颠覆你的世界观,告诉你这个世界其实也不是个世界,而人类是一个巨大的母体里面到处乱跑的小飞虫?”
海瑟薇“噗嗤”一声笑了,“我没打算跟你说那么不现实的事情,只是你看看,每个人眼里,其实都有个不一样的世界。”
她声音有点淡了开去,好像很快没有笑了。
“比如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懂二进制和不懂二进制的人。同一台电脑,你们用IE,我可能用的是zoomeye,你们对未可知的权与力的支持和敬畏,就像是对你们摸不透的网络空间的模糊一样。网络空间里,程序猿和黑客来去自如,是那个虚拟世界的王,现实世界里,政权。”
“比如,你们社会是一个很完整,很统一的整体群体。在这个整体之上,必然有着一些操刀的,漠然如我编程的决定整体命运的人。我其实喜欢叫他们野心家。”
“等等,你能不能说得……嗯,我有点……”
“你有点察觉了,不是吗。下面我说的,你确定要听?”海瑟薇笑了,声音又悦耳又深沉,“贵族丑闻与政党机密哦,万一你被人盯上,是会要命的哦。”
所以海瑟薇讲了前面那么多,仍旧是在犹疑。她在最后一次地问狄庚霖,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他。
他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她照旧孤孤单单潇潇洒洒地离开。
然后又沉默了很久,狄庚霖那边终于传来了回应。
“我……听。”他说。
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补了一句:“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到底一个人身陷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至少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