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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北城的春天24
念初把手交给奶奶握住，她还是那样好脾气地哄她：奶奶，咱们得瞧病，治好了就回家。
老人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仅仅是这样的动作都能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她要求：“回家。”
宁言书站在念初身后，不知她会怎么决定。
只听女孩颤着声：“奶奶，我求求你……”
老人不做声了。
宁言书是震撼的，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老人放弃了求生欲导致病情的进展比正常情况要快了很多，之前也是她一直拒绝上医院治疗，改由宁言书在家为她挂水，一般情况下医院会尊重病人的要求同意出院，让家属多签一份放弃治疗声明即可。念初一贯孝顺，宁言书从来没有见过她违逆老人的时候，可就在这生死关头，她拒绝了老人或许是今生最后一个要求，她哀求老人不要放弃，她自私地希望奶奶能继续接受治疗。
仿佛只要是在医院，一切就能挽回。
可宁言书作为一个大夫无比清楚，这种时候，念初的坚持是错的。
由此，他非常深刻地认识到她有多害怕，害怕和难过有的时候不需要泪水点缀。
戴副院长下了门诊特地过来瞧过，问宁言书：“家属是什么想法？”
“继续治疗。”宁言书说，“但是老人想回家。”
其实有很多时候情况正巧相反，儿女怕花钱不想治了，而老人还觉得自己能坚持。
每当看见那样的心里都要骂一句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真遇到念初这样的，戴副院长也唏嘘，说：“还是要尊重病人自己的想法。”
既然家属没放弃，那么所有疗程跟进，傍晚主治大夫上来说明天给老人做中心静脉置管，念初自个也看到了小护士给奶奶扎针有多费劲，点了点头，在同意书上签了字。她下去买饭，老人只能吃流食，她就拿小勺一点一点喂，可奶奶不愿意喝，米汤顺着嘴角流下来。
宁言书就在一旁看着，见念初半点不着急，面色平静地擦擦嘴继续喂，而老人依旧还是什么都不吃。
念初宛如着了魔，他宁愿她大哭一场来得痛快。
夜里，老人睡着后他拉着她到山楂树下，念初撇开眼，脚尖磨着泥土：“奶奶离不开人，我得快点回去。”
她这样，跟奶奶置气，跟他置气，把关系都搞僵，实在不算高明，从前那个长袖善舞的丫头哪儿去了？
这是关心则乱。
***
“你听我说。”宁言书握着她的手，这丫头，今儿削苹果把自个手削下一块肉，也不叫疼，随便贴个创可贴就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最早是我姥爷走了，我姥姥最后放弃了所有创伤性抢救手段，说让我姥爷好好地走。我爸没赶回来，我妈只在葬礼上哭了一下，那天之后我再没见她掉过眼泪。后来是我哥，你知道的，我哥连尸体都没找回来，我爸妈都挺平静的，他们为他感到骄傲，他们不兴流眼泪。”
这是很痛苦的回忆，宁言书哑声道：“我一人操持山上那座墓，怎么样都得给我哥立个碑，那以后我差点出不来，你一定听小五说过吧？”
念初微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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