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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刚吃了一盏茶,看了几页书。”唐蜀衣真的端起茶盏,凑到了唇边。
琴香恍然大悟,暗骂她自己既糊涂且该死,这事儿啊,她就不该来禀报给主人知晓啊!
“娘娘,司簿那里的帐目有些不对劲,小婢这就派人去查。”琴香绝不是笨蛋,她马上领悟了唐蜀衣话里的深意,开始东扯西拉。
“去吧,这些下人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唐蜀衣瞥了眼花脸猫似的琴香,淡淡的说,“洗把脸,吃盏茶,用些点心,再去查帐。”查帐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琴香立时心领神会,也暗暗松了口气,娘娘还是信得过她的忠诚。不然的话,岂能如此轻易的饶过了她?
主仆之间,打了个大大的哑谜,谜底是,唐蜀衣啥都不知道!
但是,身为心腹的琴香,既要拐弯抹角的把事情捅到皇太后的跟前,还不能让折赛花知道,是她在暗中作的手脚。
显然,考验琴香的政治斗争智慧的时候,到了!
“母妃,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会不会激怒了皇祖母她老人家?”李悦琳小心翼翼的问母亲折赛花。
折赛花的双眼红肿不堪,秀颊上挂着未曾擦拭干净的泪痕,眼神却异常之锐利。
尽管面对女儿的质疑,折赛花依然坚定的将手里的纸钱,一张接一张的扔进火盆里。
“母妃,奴家好害怕。”李悦琳毕竟年幼,做了这么出格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有些怕的。
“怕什么?大不了啊,咱们出宫去住。”一直陪着折赛花烧纸钱的兴哥儿,扭头看了眼妹妹,狠狠的帮她打气鼓劲儿。
折赛花虽然没吱声,心里却异常明白,儿子兴哥儿显然已经懂事了。然而,女儿李悦琳却依然懵懂无知。
没错,在宫里的烧纸钱祭奠祖父,折赛花确实犯了大忌讳,也违背了宫规。
这宫里的规矩嘛,确实森严无情,甚至有些残忍!
但是,规矩都是人定的,随时随地可以根据掌权者的需要,进行必要的修改。
自从折从阮殁了之后,到今天为止,已经是三七之日了。
但是,从宫里到内阁,竟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按照道理而言,首相李琼至少应该代表内阁,亲自去折府吊唁一番。
可是,李琼除了派人将一桌子素席面送去折府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当今皇太后,薛太后,也没有明确表态:折从阮的丧仪,由谁来主持大局?
折赛花从小就在折从阮的身边长大,祖父的抚养之恩,以及言传身教,折赛花一直铭感五内,牢记于心。
难道真的是,折从阮殁了之后,西北折家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折赛花不服,严重不服,她千忍万忍,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作出了公然藐视宫规的行为。
不平则鸣!
忍无可忍之时,无须再忍!
折赛花索性豁出去了,她宁可抛弃掉一切,也要替折从阮争一个公道回来!
现在,兴哥儿显然已经看懂了折赛花的决心。不过,他始终未曾出言阻止母亲的胡作非为。
俗话说的好,子以母贵,或是母以子贵!
折赛花的公然抗争,很可能惹怒薛太后,而受到严厉的惩罚。换句话说,身为折妃之子的兴哥儿,也很可能从此远离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父皇曾经说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大丈夫也。”兴哥儿蹲到折赛花的身旁,仰起小脸,望着母亲,极其认真的说,“母妃,孩儿以您为荣。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陪着您一起犯傻。”
折赛花抬手抚摸在儿子的小脸上,柔声问他:“我这么胡来,肯定会惹你父皇生厌的。若是,我被你父皇打入冷宫,从此不闻不问,你也不怕么?”
兴哥儿忽然展颜笑了,轻声道:“母妃啊,孩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
尽管,兴哥儿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是,折赛花看得出来,她的儿子确实长大了,已经看懂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折赛花这么胡来,薛太后却始终没有在盛怒之下,召她过去问罪。显然,有人在暗中压下了消息。
在这座深宫之中,有权力压下如此大事之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娘亲,外曾祖父的遗言,孩儿一直牢记于心。咱们躲个清净,关起门来读书习字,岂不美哉?”
兴哥儿稍嫌露骨的一席话,令折赛花百感交集,她纵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夫君,嫁给你,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