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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宁弯了弯眉,笑了:“这倒不必生气,之前她想来见我,我不也没见呢。”
“这不是一回事。”
“我倒是宁肯她不见我,我人来了心意便到了,不见就是她自个儿的问题了。”程祈宁笑着说,一边往方鹤居的方向走,“带我去祖母的院子瞧瞧。”
允星点了点头,却觉得这几日姑娘有些奇怪,这几日姑娘主动到方鹤居的次数多了许多。
要知道苏老太太是个疯老太太,换了她,躲都来不及呢,姑娘竟然还主动过去。
允星不知程祈宁内心的想法,自打那日察觉到苏老太太的状态不止是疯癫了这么简单,程祈宁到方鹤居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她想知道更多的关于祖母的事情。
也想知道更多的关于祖父的事情。
清明节之后第三日,夜半的时候,她外祖父在院内对着凌霄山的方向烧了一叠黄纸,据她祖父院里的丫鬟讲,苏老太太偷偷来看了一眼,当夜又摔碎了许多东西。
……
柳湘居内,祝芊月歪坐在软塌上,祝氏就坐在她的旁边,眉目温柔地看着她。
祝芊月回来之后,因为惊吓过度,几日没睡好觉,这一日睡得安稳了许多,憔悴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祝氏想让她见见程祈宁,可是祝芊月一想到那天程祈宁没有去凌霄山,而她去了,还出了事,心里头就有点别扭。
若是程祈宁去了,说不准走失的便是她了!
祝芊月想到这里,愤愤地捶了一下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姑母,我就是不想见她!”
“你这孩子!”祝氏皱着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这程祈宁是侯府嫡女,赵氏管着中馈,祝芊月同她搞好关系才能在侯府得到更多的好处,她这孩子怎么就闹起了小脾气,分不清主次轻重了呢!
“反正她也不想见我,我今日就不想见她!”祝芊月被从凌霄山上带回来之后,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她恼怒当时的自己多在桃林走了两圈就走丢了,还生气着程祈宁没有去。
为什么出丑的偏偏是她!
一想到自己踏青当日走丢的事情已经是人皆尽知,祝芊月就狠得咬牙切齿,之前她在婚事上尚有周旋之地,可供她选择的青年才俊还有很多,今时出了这等事,在背地里议论她笑话她的人不知有多少!
“姑母。”祝芊月忽然察觉到了祝氏责备目光,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过凶狠,身子一滞,而后撑起来身子,环住了祝氏的腰,“小月不是故意发火的,小月还在害怕。”
祝氏轻轻抚摸着祝芊月的脑袋:“不怕了,都过去了。”
“姑母,这些日子可有来提亲的人?”祝芊月在祝氏的怀里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出声,问的却是自己的婚事。
祝氏点了点祝芊月的鼻尖:“方才还在害怕,转眼就想着要嫁人了?”
祝芊月垂下眼睑,怏怏不乐:“小月不想离开姑母,只是……凌霄山这事……小月与那郑景林……”
祝芊月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但是祝氏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沉下脸来,唤了她身边的方嬷嬷进来。
祝氏让方嬷嬷将那些向祝芊月提亲的青年是谁都讲清楚了。
祝芊月一个一个听了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的心气高,这些向她提亲过的,她一个都看不上来。
而且有人还是想要她做侍妾……
祝芊月见过自己母亲所经受过的侮辱,自小便暗下决心不做人妾室,可是她又不愿意嫁给一个没本事的官阶低的,实在是为难极了。
祝氏看着祝芊月脸色有些发白,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侄女儿在想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不嫌那郑景林花名在外,姑母便帮你嫁给他。”
花名在外?祝芊月忽然有些懵。
从未有人向她提起过这件事。
可是男人又有几个是不花心的呢……祝芊月垂下头,她倒是不甚在意这件事,她在意的是郑景林郑国公义子的身份。
“是做正室吗?”祝芊月垂头思索了许久,突然开了口,嗓音显得格外干涩。
祝氏一怔,语气犹豫:“小月……你……”
“小月知道了。”没等祝氏将那个令她心碎的答案说出口来,祝芊月就轻轻笑了,笑得格外难看。
她就知道,就算姑母这几年接纳了她,对她越来越好了,可是却也是看不起她的出身的。
若是真的将她自己的婚事全权交给姑母,姑母恐怕当真要她嫁给别人做妾了。
可是她怎么肯!她怎么肯!当初她娘亲就是因为是个卑贱的外室,被她爹的正室迫害到死,她这辈子都不肯做别人的妾室!
祝芊月咬了咬唇,唇瓣有些发白:“姑母,老祖宗六十大寿,还有多久?”她若想洗刷自己的名声,能指望的便只有苏老太太的六十大寿了。
“一个月有余。”祝氏看着祝芊月的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你若是不愿意做人妾室,那姑母就好好帮你相看着些别的人家。”
别的人家……小门小户吗?祝芊月将头闷在被子里半晌,然后抬起头来,坚定道:“总之小月不做妾。”
也不要姑母帮她相看婚事。
……
等到了祝氏离开了祝芊月的屋子,祝芊月身边的那个小丫鬟秋巧悄悄来到了祝芊月的身边,在祝芊月耳边低声说道:“姑娘,郑公子又递信了来了。”
“快把信给我。”祝芊月将秋巧的身子更拉低了许多。
秋巧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祝芊月。
祝芊月愁容满面许久,到了此刻笑颜才攀到了脸上。
说起来她在凌霄山上走失是件坏事,可似乎也没那么糟糕,若不是因为这事,她都发现不了郑景林对她的情意。
郑景林这几日,每日都会递信到东宁侯府,对她嘘寒问暖。
祝芊月虽顾忌着无婚约的男女未婚前不得书信往来的习俗,从未给郑景林回过信,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若是郑景林最后能以正妻之礼待她,那在凌霄山上走失一事,对她来说便是好事。
郑景林花名在外又如何,她需要的,只是个郑国公夫人的名头。
打开信纸,祝芊月瞥见了“思汝”二字,忽然就羞红了脸颊。
秋巧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姑娘娇羞的神色,抿唇笑了,偷偷拿眼去看信中的内容:“姑娘,这郑公子都说了些什么啊?”
祝芊月赶紧将信纸藏在自个儿身后,训斥秋巧道:“写了什么由不得你知道,站的离我远些!”
秋巧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快,却当真是站的离着祝芊月远了不少。
等到了祝芊月看完了信,两道细眉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十分为难。
郑景林邀她出去,说三日之后,巳时,他会在西市的茶楼等她。
去……还是不去?
……
韶京地处北方,桃花开的比南方晚,三月初才开就了满城芳菲,倒是花势喜人,开得如火如荼,连天际似乎都带着粉。
程祈宁跟着赵氏到西市锦丝坊买裁新衣的布匹,瞧着桃花满城,便觉得心情愉悦,在花童那里买了几枝桃花。
到了锦丝坊,赵氏去楼上挑新出的布料,而陈嬷嬷陪着程祈宁在楼下等。
陈嬷嬷当初告了一个月的假,前几天到了侯府,回到了程祈宁的身边。
程祈宁坐在小杌子上等着,一边看着在路上从书坊买来的新出的话本子,看了没多时,书便被陈嬷嬷抽走:“姑娘已经看了许久了,歇会儿眼睛。”
陈嬷嬷一脸严肃模样。
程祈宁正看到兴头上,听了陈嬷嬷的话,绕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嬷嬷,你再给我看几眼,看完这一页我就放下。”
“不准。”陈嬷嬷凶凶地瞪了瞪眼,却对上了自家姑娘那双又圆又水灵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光芒在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啊闪。
陈嬷嬷的心立刻软了,却冷着脸,踏上了木梯往二楼走,“老奴去瞧瞧夫人。”
可不能一时心软就把这话本子给了姑娘了,姑娘哪儿都好,就是越长大越喜欢看这些话本子,看书是好事,可是时间久了,总归对眼睛不太好。
姑娘的眼睛生得多美,不好好呵护着怎行?
陈嬷嬷是位老奴,从韶京跟到了桐城,又从桐城跟回了韶京,忠心耿耿,更是自程祈宁出生便看着她。
她也疼自己的小主子,可是瞧着这一大家子都宠着惯着小主子,担心小主子性子长歪,便在程祈宁身边扮了个黑脸的角色。
程祈宁今日带出来的两个小丫鬟见状,交头接耳:“嬷嬷真凶。”
程祈宁板起脸来,睇了两个小丫鬟一眼,虽是训人,语气仍软糯,像是温声细语:“在说嬷嬷坏话?”
两个丫鬟瞬间噤了声。
程祈宁小时候也怕过陈嬷嬷,可是再大些,便看穿了陈嬷嬷是只纸糊的老虎,不必怕的。
手里没了话本子,祈宁觉得有些无趣,站起身来想往锦丝坊的二楼走,去瞧瞧自己娘亲那边如何了。
锦丝坊外面忽然一阵嘈乱的声音传来,程祈宁转身,就看见一位身着海棠红百鸟朝凤宫服,被六个婢女簇拥着的高个儿女人步履缓缓地踏进了锦丝坊。
来人的五官生得精致大气,妆容也张扬,玉面红唇,一双杏眼格外有神采。
程祈宁看着那六个穿着低领云锦服装的婢女,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梦境。
高个儿的女人进了屋,锦绣坊在一楼的掌柜立刻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样子谦卑里带着十足十的谄媚。
这是什么人?
程祈宁不识来人是谁,却能猜到她的身份尊贵,在那人朝她投来目光的时候,程祈宁笑了笑,对她福了福身子,之后便转身,想往楼上去。
“站住!”一声娇喝。
程祈宁停住步子,转身,神情中略微带上了点不悦。
这人一看便是宫中之人,而程祈宁不想与皇宫中的人有任何牵扯。
掌柜的见场面有些不对劲,看了看眼前这位,又瞧了眼程祈宁,两位都是不能被得罪的主儿,赶紧凑到程祈宁跟前,轻声道:“程姑娘,这位是长公主。”
长公主?
程祈宁皱了皱眉,当朝两位长公主,封号分别为福宁与寿春,福宁长公主已近四十,而寿春长公主则要年轻许多,眼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貌,许是寿春长公主。
没等程祈宁找掌柜的确认,长公主已经款款走到了程祈宁身边:“你是哪家的姑娘?样貌可真标致。”
程祈宁再度对长公主福了福身子:“小女是东宁侯府嫡二姑娘,程祈宁。”
面前人的神色忽然一变。
她唇角勾起:“东宁侯府嫡二姑娘?本宫怎没听过?”
又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一般:“晓得了,姑娘莫不是程画师的女儿?”
程祈宁觉得眼前人的态度在她报出名姓之后便变得有些奇怪,她悄悄往后挪了半步,态度仍是不卑不亢:“正是。”
长公主眯了眯眼:“竟是他的女儿。”
长公主手拿团扇,挡住了笑脸,笑声从缎蓝色的绸面团扇后传了出来:“程二姑娘今年才刚从桐城回到韶京是吧,桐城倒是个好地方,养出了个如珠似宝的小人儿,可惜地方小了点,规矩少,程二姑娘刚回到京城,不如平日多出来交际交际,长长见识。”
半是夸赞半是嘲讽,程祈宁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受不了这人的态度,其中一个飞快跑上楼,想叫赵氏下来。
程祈宁默不作声,只在一边,身形端庄地站着,就算她现在年纪小,人个儿小,比长公主要矮了整整一头下去,可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的,气质丝毫不输长公主分毫。
长公主瞧着她的反应,唇角勾了勾,杏眼里有光芒闪动:“瞧你也不过正值豆蔻年华,当年那事也不知记不记得……不对,定然是记不清了,这等丑事,你爹娘恐怕也不会告诉你。”
程祈宁的脸色白了白。
程祈宁虽然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可是并无大小姐脾气,反而很少生气动怒,长公主嘲讽她见识少她不会在意,只不过,长公主在这里诋毁她的爹娘,当真是碰到她的底线了。
程祈宁缓缓抬眼看着长公主带笑的眸子,小脑袋摇了摇:“祈宁记得的。”
长公主的红唇微启,颇感意外:“哦?这样的事情,程画师居然不瞒着你……他倒是不爱惜自己的颜面。”
“当年之事,必有蹊跷,祈宁敢在此断言,家父不会是被世人认定的那般卑劣。”程祈宁的眉目间升上了恼意。
“你可知本宫的身份!”长公主忽然冷下脸来。
“长公主凤体尊贵,小女不敢不识,亦不敢冒犯,只是希望长公主能稍稍尊重些小女的父亲。”程祈宁清凌凌的眸子一直盯着长公主的双眼,毫不退让,就算她是长公主,肆意诋毁她的爹爹,那她也断然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却不想长公主只是拿起了团扇挡住了脸,也不说话,程祈宁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知道她的肩膀在颤抖着,似乎是在笑。
程祈宁尚觉得有些奇怪,一道着急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