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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若是到学校里检测,只怕连中庸的分数都拿不到,我儿,父亲母亲对不起你。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不容易的,若是按旧社会的说法,哪有父母与儿子道歉的。
可为父,还是写下来这句话,只是想告诉我儿,年幼失却父母,是我们的错,你无需有半点的不安,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有着自由权利的人,你的未来,不应该受你的过去所影响。
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也不知你是否能看到,若能看到自然最好,也能减免一些你对父母过早离去的郁闷,这样我与你母也能心慰一些,若你不能看到那就当我在自说自话吧,我相信我儿一定能在这乱世中求的一方平静。
你母亲看起来伤心太过了,眼泪已经遮不住了,我须得去安慰她,就如此吧。
父绝笔。
干干净净的一张纸,写的是任氏夫妇对长离几冀望。长离神情淡淡的看过这纸上的每一字每一句,当看完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细小的涟漪。
他放下拿起信的手,泛黄的信纸落下时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萧瑟。
他打开窗,朝北望,想着,到底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对他做出了希望的。虽然,他距离他们的希望远了些。
在途径一座十分艰苦的城市的时候,长离也曾在那里停留,然后在一处有些拥挤的墓地上停留过半天,那时,他将这当做祭奠,而现在,他拿着信纸,同样在祭奠。
最后,这一张信纸还是没被他付之一炬,他将之夹在了书中,后来,这本书也一直流传了下去,被任家的人一直保存着。
虽然,他们算不得是什么光耀时代的大人物,但总归,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这一封书信,便是他们所留下来的印证。
回到平城待了几天,长离别的没有见识到,但这疯涨的物价确实见识到了,也明了,孙宜家的买卖做的恐怕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大。
她发财了,她也应该是高兴的,可长离觉得她大概高兴不起来。她将自己所有的在意都交给了那个人,又哪里分得出旁的在意给其他的东西呢?哪怕是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她怎么能高兴呢?
一日,在出门去任家主支的时候,长离遇到了一个神情枯槁的妇人。
姣好的脸上满是生活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年岁不大,可一双朦胧的眼中满是疲惫。
她是张曼柳,本该意气风发的张曼柳,当年那个仿如一株释放着幽幽暗香的兰花的张曼柳,此时如同每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妇人一般,行走于街道之上。
她看到了长离,却也不记得了,只是匆忙的走过,轻漂的脚步看上去有些浮。
当面那个骄傲清高的女学生,到底还是落下来了,她就如同一根呲呲冒着火花的灯芯,用自己的生命力,尽情的燃烧着,等灯芯真正烧尽的时候,或许,就是她的死亡之期。
她本不该过的这样差的,如果她没有接受曹金群的追求的话。
当年那个清高而自傲的她,到底还是经不住曹金群的追求,嫁给了她,婚后,她也确实过上了一段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还依旧让人留恋。
那一段熏熏然的,如同陈酿一般的生活,让她回想起来,都如同是在吞咽蜜糖,满口都是余香。纵然,在现实中,她与吃糠咽菜没什么区别。
她不该将希望寄托在曹金群身上的,曹金群到底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在与一众太太们攀比的时候,也无法给她涨面子,所以她免不了要鞭策一二,一开始他还敷衍的听一听,后来就完全不理了,甚至,因为这事,他还理直气壮的找姨太太。她闹,也完全没有用处。
她想离开,可习惯了纸醉金迷生活得她无法离开这个富贵的曹家,所以,她只好得过且过。所幸,漂亮的衣服首饰,热闹的麻将,还是能让她感到快乐的。
可这样的生活也很快在某一天破灭,曹家的靠山死在了一场变故中,曹家经营不善,面临破产,曹家人包括曹金群逃往海外,而她被抛下了。
噩梦突然变成了现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当了许久富家太太的她,很快就落入了潦倒的处境,近年来,更是连奉养父母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急匆匆的往前走,又到了要去给人补习的时候了,她毕竟是读完了高中的,给人补习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请她的人家虽然家境还不错,但还没阔气到一定的程度,所以,她仅仅是赚一份口粮。这年头,物价越来越高了,这点钱,以后恐怕连三天的饭钱都不够。
其实,她本不该过的这样捉襟见肘的,如果她读了大学的话,可嫁给了曹金群之后,她也就顺势的放弃了学业。这时候想来,当时的她应该是魔怔了。
如果她读了大学,事情绝对不会变成这样子,如果当时她拒绝了曹金群,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如果她能眼睛放亮一点,她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好不容易帮那位叛逆的小少爷补完了课,身心俱疲的张曼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远远望去,她那瘦弱的,仿佛迎风就倒的身躯,还真就与那曼妙的柳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者生机勃勃,一者死气沉沉。
回到了家中,她便执起笔,开始写作,她写的自然不是什么针砭时事的文章,而是一个充满了幻想味道的小故事,名字叫蝴蝶梦。
故事的大概内容是,有如蝴蝶一般轻盈自在的小姑娘同时被几个优秀的男人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挣扎与犹豫之中,这期间还多了一分忧郁,最后,她终于抉择出了她的良人,拥有了一生的依靠。
这大概是她之前怎么也写不出来的东西,可现在没办法,为了生计,只能这样了。
她好像,已经完全扔掉了那一副清高的姿态,可她觉得,自己大抵还是清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