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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语气冷冽,问道,“姜了,南疆王,是不是那个孩子?”
抓我来只是问这个问题吗?我更趋向于太后想要我的命。
“您觉得呢?”我眼中闪过挑衅的神情:“你想要回那孩子吗?用亲情打动他?想把南疆划为你姜国的版图?皇祖母做梦可以,睡着了就能梦,做着不符合实际的梦,就让人讨厌!”
“真是牙尖嘴利的可以!”太后眼中闪过残虐,“哀家就不相信,哪个孩子不渴望母亲,你嫁到南疆去,那个孩子刚好八岁,现在是十六岁,你把他教的一心只向着你一个人,也是本事!”
我的手臂被两个太监拧的生疼,挣脱不开:“所以让皇祖母失望了,那个孩子已经做到真正的六亲不认了!”
“哀家不相信!”太后与我杠上了一样,“姜了,在这世界上没有人真正的六亲不认,每个人都有软肋,哀家不相信一个人绝情的可以连自己的生母生死度之在外!”
“皇祖母要跟孙儿打赌吗?”我舔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我有多久没受伤,没像今天这样狼狈了。
太后手一挥,进来了两个身形肥壮的嬷嬷,她们压着我,把我压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把我的手向上举起,太后一脸惋惜道:“瞧这一双手,哀家甚是觉得好看,哀家也知道你是有恃无恐,知道哀家不会杀你,不过没有关系,在这宫里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的脸贴在地上,一说话喷起灰尘,“皇祖母,是想看看伤了我之后,再用宣贵妃去挡南疆王吗?看看我与宣贵妃,南疆王会选择谁吗?”
“哀家的孙儿就是聪明!”太后轻拍起手掌,笑得好不得意:“你刚刚不是说打赌吗?不把你弄伤了,不把他的母妃弄伤了,谁知道他会选择谁,这人呢,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皇祖母就不怕得不偿失吗?”我狠狠地说道,“皇祖母也知道,他是我带大的孩子,心里只向我!”
“啧啧啧!”太后慢慢的起身,一脚踹在我的腰上,“瞧你这身段,倒真是祸国殃民的很,虽说红颜不易老,你好歹比他大八岁,小孩子嘛,习惯一个人,就会听一个人的,让他不习惯一个人了,随时随地就可以被人取代!你和他终究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太后与王上。姜了,你们俩的亲密,真是让哀家万万想不到的!”
“取代?”太后的一脚可真是不轻,我知她对我现在恨之入骨,正如她所说的,她现在不会把我给杀了,杀了我对她没好处,对姜国更没有好处。
她的言语,加上南行之对我的亲近,想着我已上了南行之的床。
“太后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地上的灰尘溅到我的口中,我不甘示弱的说道:“太后没有胆量把我给杀了,只不过是想尽办法折磨我,然后看一看南疆王到底对我在不在乎,那么我想请问太后,若是她对我在乎,你该怎么收这个场?”
“怎么收场?”太后一副睥睨天下,站在我的头边,伸出脚狠狠地碾压在我脸上,“你该担心,你们俩的关系被天下人皆知,该是怎样的笑话,你该担心南疆王血统不正,他该怎么向南疆皇室交待?他国的血统,当上了他国一国之君,南疆皇室能善罢甘休吗?”
被人用脚踩在脸上,生平倒是第一次,太后容忍到这个程度,我也觉得是奇迹,按照平常的做法,她现在已经想尽办法折磨我,而不是把我按在地上,用脚踩几下就可以了。
肌肤被碾压的厮疼,心中冷笑:“皇祖母这样说谁会相信?血统不正?皇祖母,先南疆王已经死了,南行之在南疆皇氏族谱上有名有姓,出生,生母一应俱在的人,您去跟南疆皇室中人说,这是一种挑衅,姜国有这个资本去挑衅南疆吗?”
“血统不正?谁血统不正了?”
太后蓦然把脚一收,声音冷澈道:“把她给哀家扶起来!”
两个嬷嬷把我拽起来,太后一把薅住我的头发,死死地盯着我:“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心中微微一震,我刚刚说了谁血统不正,难道这句话触动了太后的神经?
沾满灰尘的脸,除了一双眼睛,我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太后希望我知道什么?那我就知道什么!”
“好啊!”太后咬碎后槽牙般说道:“本来还想留着你一条性命,看来你着实留不得,哀家要把你给杀了,把你给剁碎了,南疆王找不到你,肯定以为你跟别的男人跑了,跟姜国没关系!”
我眼中闪过不屑,“太后,你在隐瞒什么?您在怕什么,你就不怕我死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就会在姜国散开!”
太后闻言,怒不可揭地,斥道:“来人,哀家要让她生不如死!给用“拶(za)刑”哀家倒要看看,谁会来救你,哀家要看看那个祸国殃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把你捧在手心里,让别人动不得。”
拶刑,是一种对于女犯,以及宫中宫女犯错行刑逼供常用的一种酷刑,拶就是夹手指的刑罚,用拶子套套入手指,用力收紧。
我的手指被套入拶子套中,两个太监用力一拉,十指连心,我惨叫连连,我的惨叫在太后眼中,变成肆意的笑声。
“脸废了,手再废了,红颜就是再不易老,没有一个人愿意要一个废物!”
痛得冷汗津津,本来已经湿透的里衣,现下更是又被汗水重新全部浸透,我紧紧的咬着唇,趁他们松懈之际,大口喘着气冷声道:“就算没人要又怎样,都好过太后您看着别人双宿双飞的强,心痛吗?听说肃沁王相携沁儿姑娘回来看太后,太后您知道这个消息吗?”
既然要死了,既然生不如死了,何必对她客气?
太后一双眼睛,一下被恨意染满了,染红了,“来人,把她这双手给哀家废了,哀家要把她做成人彘,装进坛子里,让她好生看看,敢和哀家作对的下场!”
“是!”
太监这些牟足了力气,拉着拶子套,十指痛归心,撕心裂肺的痛几欲让我昏迷过去。
“哈哈哈!”
我的痛呼声和太后的笑声形成了两股交织的乐响,我的痛呼声越大,太后笑得越大,就在我再也撑不下去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声巨响,破败的门,被一脚踹开。
我的眼睛被汗水迷糊了,看不清来人,只看了一件比夜还黑的衣袍,向我缓缓走来……
太后见到来人,高声斥责:“大胆姜翊生,后宫无传召,竟然是从皇宫重地?来人哪,把这个不孝的逆孙,给哀家抓起来,关入死牢!”
姜翊生凤目看向我,我努力的对他扯出一丝笑容,张嘴唤道:“翊生……”仿佛他就是我的那一缕阳光,在黑暗中,一下子照进来,让我从死看到了生的希望
姜翊生直接扭断了夹我手指的两个太监的头,两个嬷嬷也直接被他扼住咽喉,扼杀了!
外面的人闻声而来,太后手指着姜翊生颤栗道:“你要造反吗?姜翊生!”
姜翊生慢慢的蹲在地下,幽深冷冽的眸子盯着我的手,缓缓地把拶子套拿下来,我的手指红肿不堪,弯曲不了,疼得都没有知觉了。
拦腰把我抱起,抱着我就走……
“拦住他!”太后疯了一般叫道:“把这个孽孙给哀家打进死牢。”
姜翊生唇角一勾,眼中嗜血,丝毫不在意拦在他面前的侍卫,唇瓣轻启,气势冷冽如冰:“皇祖母,还有几日秋猎,您等不及了吗?既然您等不及了,孙儿可以告诉您,今日孙儿和姜了死在这里,明日清晨,全天下都知道皇祖母是如何……”
“你闭嘴!”太后强压着怒火,差点歇斯底里的说道:“姜翊生你在威胁哀家!”
姜翊生冷眼看过太后,“既然皇祖母已经把事情挑明今天的模样,孙儿不妨再告诉皇祖母,姜了是南疆的太后,今日您把她伤成这样,云城三州赔给南疆不过分。”
“皇祖母,南疆王现在已经在和父王商量割地的事情,您现在去狡辩,还能少赔一点!”
云城三州!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姜翊生来救我,南行之去谈判……
照进我生命里的这一缕阳光,一下子被浇灭……我的心被揪着疼!
“姜翊生,你少吓唬哀家!”太后亲自拦阻姜翊生的去路,凤袍华丽,凤钗作响,“她不是你的亲姐姐,你不是想坐皇位吗?杀了她,姜国的太子之位是你的!”太后态度转变,让我始料未及,她既然这么想让我去死。
姜翊生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戾气十足,冷笑道:“皇祖母变化可真快,皇祖母除了灭凤家时,干脆利落,其他的什么事情,可从来都是凭心性而作!”
“此次还有谢谢皇祖母,平白让南疆得了云城三州!”
“你连皇位都不想要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太后眼中被愤怒燃烧着,“姜翊生,你这样为了她,你可和她和南疆王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南疆王是你的亲哥哥,你们应该联手把姜国的版图扩张!”
“哼!”
姜翊生犹如一个王者,睨着太后,“皇祖母真会做梦,扩张疆土,让你继续做权倾天下的皇太后吗?肃沁王马上就要来到姜国了,皇祖母愿意的话,可以跟他走,反正他在北齐德高望重,登高一呼,可能还会自立为王,皇祖母能当皇后呢!”
太后气得全身发抖,唇色发白,姜翊生抱着我就走,没人敢拦他,走到门口,他回眸悲悯的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记得要把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杀了,不然的话,天下人耻笑的只会是您!”
我靠在姜翊生怀中,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没有被他救出的欣喜,心中悲凉掩盖着,置身于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手指都快被夹断了,我都没有哭,在他的怀里,我的泪水决堤了,原来……真是好笑啊……
姜翊生紧了紧手臂,我凝噎地说道:“我不想看见你,姜翊生,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姜翊生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冷峻的脸,刚毅的神情,注视着前方,开口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甬长的宫道,温暖的怀抱变成一场可笑,手指不知疼痛,我慢慢的把手指圈握,十指连心,堪比心如刀绞,我讥讽道:“这就是你们两个商量的深夜的结果,将计就计,云城三州真是得的漂亮!”
天上的一轮明月,洒落清辉的光芒,就像一柄刀子一样,狠狠的搅动着我的心,拶刑,哪里有心里来的痛?
“起先我并不知晓……我只看见有人把你掳走……”
“看见有人把我掳走!”我淡漠的打断他的话,替他解释道:“然后你就和南行之分头行事,你跟踪太后,坐实太后掳走我,南行之光明正大的进宫找皇上。然后你来救我,我伤痕累累,南行之找姜国皇上谈论掳走南疆太后一事。伤痕累累的我,一双手,值云城三州,我不知道,我的一双手真值钱!”
“对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恼怒,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怀抱,狠狠的摔在地上。
“姜了……”
“别过来!”我大声的喝止道:“姜翊生,现在的你,我从未认识过你!你别过来,我最恨别人算计我,你是知道的!”
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掳走,不救我,再三确定了我是被太后掳走的,然后将计就计用我换云城三州……
冰冷的地上比含着针的怀抱来的暖,全身湿透地我,头发凌乱的像个疯子,一身里衣,赤着脚,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姜翊生对我做出伸手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颤栗,我拼了命的想回来,拼了命的想回到他身边,拼命的纵容他的一切……
云城三州,原来我只值云城三州,太后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情,掳走我,伤了我一双手,替姜翊生分割了云城三州,让南行之平白得了云城三州!
两个心智近妖的人,配合的如此完美,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什么都没得说……
到底是我败的一败涂地,还是他们的计谋太完美……
将计就计………
步伐有千斤重,手中的痛,没有心里来的痛……
嘴角都咬破了,我不愿意让自己摔倒在地,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靠,我所能靠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快行自宫门,南行之负手立在宫门前,见我走来,琉璃色的眸子闪了一下,快速上前的来迎我……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径自越过他,他俯身要来抱我,我声冷如昔:“给哀家滚的远远的,哀家从来不稀罕你的亲近……”
南行之立在当场,仿佛被重击,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走出宫门,我再也撑不下去,往地上倒去……
身后两声,急切的呼唤:“姜了!”
他们着急的呼唤,在我心中变成了两把刀,我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来扶我……
没有突如其来的疼痛,我摔进一个陌生人的怀里,那人裂嘴笑着:“殿下,可还记得奴才,奴才叫刀豆!”
刀豆!羌青的随从……
我虚弱的笑了笑,对他说道:“本宫倒想羌兄了!”
刀豆笑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我家公子也是想殿下了,派奴才过来瞧一瞧殿下可安好,倒真是碰巧了。殿下如此伤痕累累,奴才学艺不精,不知殿下可否愿意让奴才为你诊治一番?”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好,有劳刀豆!”
刀豆慢慢的把我扶起来,姜翊生和南行之行自过来,姜翊生面如沉水,眼中戾气溢出。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难得有情绪翻涌,平波无奇的声音,带着一抹慌乱:“太后,云城三州孤可以不要!孤只要你!”
我借着刀豆的力气,站直了身体,我对南行之扬起一抹冷笑:“王上和大皇子将计就计用哀家一双手换来的东西,若是要还回去,哀家这双手不是白受苦了吗?”
只要我?只要我就不会将计就计,等到我伤痕累累的时候,去跟姜国皇上谈判。
“太后!”南行之又上前一步,静溢地琉璃色的眸子似不解和困惑,言语中的那一抹慌乱还没有消散,“太后,孤不知道事情会如此,孤从未想过要伤害太后,也从未想过让别人伤害太后!”
“王上!”我的声音透着冷意,多了内厉:“你不知道事情会如此?你应该和大皇子等到姜国太后把哀家的命要了,然后领哀家的尸体,和大皇子两个人名正言顺往姜国皇上要姜国的幽云十六州!”
我冷眼扫过姜翊生,心被扯着一样疼:“幽云十六州,可比云城三州富饶的多,费了这么大心思等了那么久,听到哀家的惨叫,就得云城三州哀家真替你们不值!”
“太后……孤……”
“姜了……我……”
“刀豆,我们走!”我转过身去,不看姜翊生眼中染了悲悸,不看南行之眼中那一抹难得的惊慌……
刀豆仿佛有备而来,扶我上了马车,嘻笑道:“殿下,跟奴才一起去的地方,可能比不上行宫一样华丽,您确定跟奴才走吗?”
“走吧!”我靠在车壁上,疲倦地说道:“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