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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个月的经历，对她而言，是一场滔天的火劫，焚去了她所有的幻想，近六成的柔弱。
凤凰，已成雏形，只待最后的脱胎换骨。
但所有的残酷，却终会到来——
只是他们都想不到，事情的走向，会如此地激烈，如此地，失去控制——
晨光淡淡，透过轻薄纱帏，照在莫玉慈枯槁的脸上——是的，是枯槁，青春与美貌，对她而言，已不复存在。
眸光轻轻在枕畔男子的脸上流转着，含着不尽的柔情——她的程言，还是那般伟岸，那般俊朗。
沙沙，沙沙。
外面有极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秦程言睁开了眼，撑起了身子。
掀开被子，莫玉慈也欲起身，却被秦程言轻轻摁住：“多睡会儿吧。”
他的话音里，含着温柔的怜惜。
于是，她再没有抗拒，顺从地躺着，看着他起了身，下榻而去。
迈出内殿，秦程言冷厉地扫了眼小安子：“不是吩咐过你，没别的事，不许——”
“皇上，”小安子擦擦额上的汗，“兵部刚刚收到急报，废帝秦程暄已在华陵再度复出，打起旗号，自立为帝……”
“什么？！”秦程言神情陡变，继而转头飞快地朝内殿的方向看了眼，紧抿着双唇，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三个月前，浩京城破，可是因为他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韩之越等一干人忙于整顿城内军务，竟然让秦程暄钻了空子，就此脱困。
他原本以为，秦程暄孤家寡人一个，必定难再有所作为，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仅仅只潜伏了三个月，便又登台亮相，公开与他叫嚣。
虽然，到目前为止，大秦国内泰半兵力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九州侯在朝中苦苦经营了如许多年，得力干将着实为数不少，一旦这对豺父狼子再相勾结，其祸不小。
进了乾元殿，秦程言二话不说，立即召丞相洪宇、兵部尚书万啸海、京机巡察应衡、镇国将军铁黎、神威将军韩之越、兵部职方司司正白汐枫等一干重臣商议应对之策。
看着屏风上秦程言挂出的地图，众人一致缄默。
只因为华陵的地形实在太过险峻——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即便是派大军强攻，没个一年半载，绝计拿它不下。
不得不说，秦程暄找了个很稳妥的位置。
“怎么都不说话？”秦程言冷锐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攻，肯定能攻下，”略略思忖了一下，韩之越开口道，“可是如今九十九州的局势并不稳定，还有泰亲王、祈亲王，以及一干皇室宗亲，颇有点蠢蠢欲动之势，再有东南边的仓颉，其骑兵长期在我边关游荡，倘若大军开赴华陵作战，仓颉骑兵将有趁虚而入的趋势，还有——”
“打，还是不打？”秦程言眸中掠过丝不耐——眼看着诸国使团将至浩京，却又出了这么档子事，难道就算做了皇帝，也不能消停么？
韩之越皱了下眉头，猛地闭紧双唇。
这是他表达自己不满的方式——虽说秦程言当了皇帝，但他心中却并没生出多少畏惧。
很简单，他做这个大将军，并不是自己想要，而是秦程言的诚意相邀，还有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被冷置在桑山别宫，一生不得出的苦命姐姐——倘若他不在朝中，焉知哪一天这位帝王不高兴起来，金口一开，便把她给咔嚓了？
所以，先凑合着吧。
可是没想到，今儿秦程言居然摆出了皇帝的架子，既如此，那大爷我也要摆摆姿态。
很敏锐地，秦程言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当即和缓脸色，平静地道：“若不强攻，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有。”
这一次，三朝重臣洪宇开口了。
于是大家一齐看向他。
“皇上可以广选朝中重臣、武将之女，纳入后宫，立为六宫妃嫔，此举一可安众人之心，削弱依附秦程暄和九州侯的力量，二可尽早诞下太子，稳定国之根基。”
话音落，殿中一阵死寂。
的确是死寂。
首先，皇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其次，连铁黎和韩之越、刘天峰等一干人，都低下头数自己的脚趾，因为他们清楚，皇帝心中早已有人了。
但洪宇、万啸海、应衡一干人是不知道的，即便知道，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身为人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良久，方听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别的法子么？”
“皇上！”洪宇“扑通”一声跪地，“大秦，已经再也经不起一次血变了！若秦程暄做大，必定全面复攻，到那时，皇上失去的，不止是成千上万的将士，更有可能动摇的，是大秦数百年的基业！”
秦程言沉默了。
洪宇的话，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