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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才肯睁开你那双,如湖波般澄澈的眼睛呢?
静静地倚在榻边,秦程言握着莫玉慈冰凉的手,满眸黝沉。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
“秦程言。”立于幔帐外,那人低低地喊。
小心翼翼地将莫玉慈的手掖回被中,秦程言起身走出:“外面去说。”
已是冬末。
寒意虽还深重,可帐外的空地上,已经冒出不少新芽,点点斑斑,见之可喜。
“何时总攻?”韩之越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不急。”秦程言答。
“只是为她?”韩之越有些火了,朝帐门瞄了一眼,很不客气地开口道。
“你了解秦程暄吗?”转过头,秦程言直直地对上韩之越的视线。
“我不懂,”韩之越双眉一扬,“这跟进攻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觉得,秦程暄完了吗?”
“难道不是?”
年轻的准帝王摇摇头:“你不了解他,你更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如果不知对方底细,贸然进攻,得到的,只会是失败。”
“这么说,你是害怕?”韩之越眼中掠过丝嘲讽——他的确没想到,眼见着走到最后一步,面前这个人,居然打起退堂鼓。
“不是。”秦程言缓缓摇头。
“那你到底想干嘛?”韩之越沉不住气了——按说这场变乱,越早平息越好,为什么在这最后关头反而卡住?
“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消息?”韩之越双眸一凛,“什么人?”
秦程言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
韩之越郁闷了——怎么这位老兄自从当上“帝王”之后,就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之后他才会明白,身为帝王,很多时候玩玩玄虚都是正常的,因为紧跟着这些玄虚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惊喜。
秦程言的确在等一个人。
一个关键,却身份卑微的人。
午饭时间。
负责后勤的士兵捧着碗鱼汤走进。
扫了一眼放在案上的鱼汤,秦程言出声叫住送饭的士兵:“这鱼,从哪儿来的?”
“河里捉的。”
“哪条河?”
“奉先河。”
秦程言沉默了,然后挥挥手,任士兵离去。
拿起竹筷,秦程言小心翼翼地剥开鱼肉、鱼腹。
如他所料,腹中藏着一卷小小的帛书。
应该说,叫帛画。
因为那个人,不识字。
画的内容也很粗糙,但秦程言却笑了。
看着手中的帛书化成灰烬,秦程言这才转身走到榻前,俯下身子,在莫玉慈额心深深一吻:“慈儿,天下,是我们的了。”
他这样说。
他这样无比深情,却又无比平静地说。
对付无赖之人,要用更加无赖和狠毒的办法。
浩京,是历代祖先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他不忍看到它,在滚滚狼烟中坍塌、覆灭,那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面对秦程暄这样一个顽固、邪恶、丝毫不留余地的对手,和平解决问题,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他准备了一份特殊的大礼,给这位阔别数月的兄长,他想,他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非常喜欢。
韩之越纳闷了。
铁黎也纳闷了。
军中上下无数的人都纳闷了,无论他们如何早请愿晚报告,准帝王秦程言只有一条军令:原地待命。
待命?要待到什么时候?
转眼,春天来了,浩京内外,一片鲜花织锦。
就在桃李最盛之时,那个躺在榻上的女子,终于睁开了双眼。
脸畔轻抬,便看到枕边那个满脸胡岔的年轻男子,英毅面容依旧,却透着几丝削瘦与憔悴。
探出手指,落到那满是胡髯的下颔上,莫玉慈轻轻地摩娑着,眸含浅疼。
忽然地,一只钢铁般的手,握住了她的柔指,放到唇边,深深一吻。
别无他言。
“拿着这个。”下一刻,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莫玉慈一怔。
“兵符。”他看定她,轻轻地答。
莫玉慈猛地坐起来,前额重重撞上他的脑门儿。
回答她的,是一记长吻,缠绵到不能缠绵的长吻,然后,她听到他伏在耳边,轻语了三个字:“靠你了。”
他等了三个月,等她醒来,就是为了交待这样一句话。
莫玉慈不懂。
真的不懂。
这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兵符,为何要交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