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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堂中只有荀贞一人在坐。
荀贞放下正在看的公文,把批阅的笔亦放到笔架上,抬起头来,问道:“哪里来的急报?”
“明公,长安来的。”
荀贞略怔了下,说道:“长安来的?”
宣康说道:“是啊,明公,是钟侍郎遣人送来的!”
拿下了河南尹后,荀贞与长安方面的钟繇等的联系方便了许多,不过距离到底太远,钟繇的信仍是难得一见。
“是何内容?”
宣康一边上前把钟繇的密信呈给荀贞,一边难掩兴奋,回答说道:“明公,李傕杀了樊稠!”
荀贞伸出去接密报的手,不觉顿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宣康的话,说道:“李傕杀了樊稠。”
“具体经过都在钟侍郎的此报中,明公请看。”
荀贞定住心神,把信接住,打开来看。
信的前两句是钟繇向荀贞问好。
紧接着便是李傕杀了樊稠此事的详细经过,钟繇细细地都写在了信上。
却原来长平观之战的时候,樊稠与李傕的从子李利产生了矛盾。当时,樊稠命部队进攻马腾、韩遂,李利战不甚力,樊稠因斥责他说:“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
樊稠是行伍出身,性粗豪,对待部曲,一向平素厚养,当遇战时,有功的不吝重赏,有过的从不轻饶,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却不料李利深觉受辱,由是记恨樊稠。
再后来,马腾、韩遂兵败西走,樊稠率部追之。韩遂也是凉州人,和樊稠同乡,就派人对樊稠说:“你我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欲相与善语而别。”
韩遂有名於凉州,是凉州著名的豪杰,今虽落败,部曲尚众,大约是考虑到如果得了韩遂的帮助,本身的力量能够更强,樊稠便同意了韩遂的请求。於是两人屏退从骑,皆单独上前,於两军阵间,马头相接,交臂相加,共与良久而别。李利在军中,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回到长安以后,李利立刻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李傕,与李傕说道:“韩、樊交马笑语,不知其辞,而意爱甚密。”
樊稠是凉州军中有名的勇将,又能得众,李傕本就忌惮他,听了李利的话,对樊稠越发忌惮,不过没有立即发作,表面上仍和樊稠处得不错,甚至在其后,也就是去年八月时,右冯翊的羌人作乱时,樊稠还和郭汜率军前往将之击败。
却今年年初,上个月,马腾回到三辅,遭王承偷袭,又兵败西走之后,李傕、郭汜、樊稠等果然商议要不要进攻河南尹?樊稠自告奋勇,提出愿意率其部兵马东出函谷关,和张济合兵,把河南尹夺回,但是,以兵少为借口,向李傕提出要求,请李傕给他增兵。
李傕既已忌惮樊稠,哪里肯愿意再给他增兵?便含糊其词,没拒绝,也没同意。
樊稠不知李傕心意,他倒还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河南尹给夺回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李傕提出此请。樊稠提出请求的次数越多,加上李利不断的向李傕说樊稠的坏话,乃於上个月下旬,也就是二月下旬,李傕最终做出了决定,动了杀心。
李傕先是私下和郭汜通了气,许诺郭汜,杀掉樊稠后,与郭汜平分其兵,然后设酒置宴,请樊稠、郭汜、李蒙等众将聚会。樊稠无有提防,饮酒大醉,李傕的外甥骑都尉胡封,趁机於坐中把樊稠拉杀而死。
拉杀,用杖击杀之意也。被用杖活生生地当众打死,鲜血定是溅得酒宴上到处都是,赴宴饮酒的诸将定是惊慌大骇,胡封杀樊稠时的场景会有多么残忍、多么混乱,可想而知。
荀贞虽未亲见,然通过钟繇文中的简略描述,亦可大约想象得出。
李蒙,也是李傕忌惮的一将,捎带手的,李傕将李蒙也杀了。
钟繇密报的末尾写道:樊稠、李蒙既死,李傕诸贼势必彼此相疑,料彼辈之内乱将不久矣!
荀贞看完了密报,把之放到案上,笑与宣康说道:“这实在是没有想到!年初时,咱们迁来到昌邑的路上还在担忧,袁本初,特别是李傕胡贼,会何时派兵与咱们争夺河南尹,不意却转眼之间,这才两个月的功夫,李傕诸贼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宣康快活笑道:“明公,贼就是贼,鼠目寸光!强敌当前,竟自相残杀,是自取灭亡也!”
荀贞抚短髭笑道:“见小利而亡命者,是也。”说到这里,不觉摇了摇头。
宣康问道:“明公,缘何摇头?”
荀贞指着钟繇的信,说道:“就这些鼠目寸光,无有远见的贼子,而朝廷诸公却拿他们毫无办法,天子被他们胁持至今,长达数年之久!”
宣康说道:“朝中诸公有名於海内者虽不少,然若明公雄才大略者,无矣!天子因为贼所胁至今,不足为奇。”顿了一下,向荀贞提出建议,说道,“现在李傕、郭汜诸贼那边不但已对我河南尹不再造成威胁,而且如钟侍郎密报中所言,诸贼可能不久后就会发生内乱,……明公,康之愚见,这是不是我军进兵弘农郡,以伺机图取长安朝廷的时机到了?”
荀贞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你去把志才、文若、公达、文谦、奉孝请过来,我和他们细细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