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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一场绝杀,其中未必没有故意给我留一线逃出的生机…我不知你想算计天都帝什么,若是没有你的算计,天都帝大概不会给我下古佛会的请帖,此事或有你的暗中推动…我猜,古佛会上大概也有你的一些算计吧,算计的,不是我,而是天都。可惜,我因为另有要事,错过了古佛会,貌似使你一些不为人知的计划落空了呢…”
楼陀轻咦一声,没想到对于天都的布局,也被宁凡猜出。
“…而后是第三次,你借我的手,除掉了杀百楼。你将我名声不断堆高,以引起杀百楼击杀我的兴趣,可那愚蠢的人,至死都不知,这一切,只是你一场借刀杀人的算计…是你为了摆脱死帝转世灵躯算计的一大计策…我不知你如何与死帝结下因果,只知你擅自将我卷入此事,将你的因果,转到了我的身上。又或者,你怕的不是死帝的算计,而是死帝体内的…焰祖!”
楼陀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反驳,许久,才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道友…不错,楼某并非借刀杀人了一次,而是三次。道友既然全都知道,楼某再狡辩,便有些丢人现眼了。”
“比起其他大卑至尊,你似乎,最最惧怕焰祖。”宁凡大有深意道。
“呵呵,能不怕么,被焰祖那等存在盯上,有多少条性命都不够花的。”楼陀帝哈哈一笑,将话题含糊了过去。
“莫非当年你被葬月仙妃废掉根基,也是你故意营造的一种结果?宁可自毁修为,也要避开焰祖的算计是么…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呢,连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呵呵。与其成为他人转世灵躯的一部分,我倒更愿意永远当个逍遥自在的六劫仙帝。或许终有一日会因修为无法继续精进,而死于大天劫,但这般寿终正寝,总是好过死帝、光明佛那样傀儡一世的。他们的修为,真的是他们自己的么?呵…若我愿,焰祖当年根本不会选择死帝为躯,如今的空焰之主,极可能,是我。但我不愿失去自由,因而利用了葬月仙妃一下,自毁根基,而后无数年来的诸多算计,也只是为了在这草原夹缝之中生存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这心情,道友倘若被无法抗衡的大能算计过,多少可以理解一二吧。说起来,你似乎也是某个大卑至尊算计中的一环呢。这大卑草原,这圣山,这三焰,这整个极丹圣域,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可悲,可叹…”
“道友可知,大卑五尊之中有一人,以阿冯为名,以歌女为业,以操控世人的悲欢为乐。你可知,这大卑草原之上,有多少人只是她的幻术所化,并非真实,却不自知!你可知,就连曾经冠绝一代、与死帝光明佛齐名的血武主人,也只是那歌女的一式幻术所造!你又可知,那歌女,早在你踏足极丹圣域的一刻,便盯上了你!十蜂至尊,非善类!”
“…大卑五尊还有一人,以牛鬼为名,以造缸为业,混迹市井,真实的目的,却是想要从那水缸圆口之中,明悟轮回之道!倘若他只是自行感悟天地造化,倒也于人无害,可他根本不是什么善人!道友似乎有一个出身于南疆的徒儿吧,你那徒儿幼年之时,亲眼目睹母亲死于石焰火山之下,对于石焰有着滔天之恨,更因为憎恨自己的懦弱无能,而分裂了人格…你可知,此事其实是牛鬼至尊刻意达成的结果!你那徒儿终有一日,会道成,会被牛鬼老儿采摘道果而亡,不亦悲乎!”
“…大卑五尊又有一人,以度化众生为念,以药师为名,有生之年,行药布施,为无数大卑人所敬重,长年供奉香火,世代相传,成为此地习俗。那人面善而心恶,枉为圣人善尸,光明佛只是他的转世灵躯,是他重返修真界的一个踏脚石。你可听过这样一个传言,当年葬月仙妃进入极丹圣域,曾将修为尚浅的光明佛打个半死。事后,光明佛非但不怨恨葬月,反而以佛修身,对那恶女有了爱恋,更在那恶女随外界古天庭陨落之际,悲而冲出圣山,成为一时佳话…世人更有诗句盛赞光明佛: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呵呵,是在夸光明佛身为佛修,却有至情呢。可惜,可惜,所谓的迷恋葬月,只是一个假象,只是贪图葬月的功法特殊罢了。葬月死后,算计落空,自然是要消沉的,居然再未踏出过圣山陵墓半步。可这消沉,与什么狗屁深情无关呐!”
“…大卑五尊更有一人,于地面下,图谋地底封印的火魂族;于地面上,图谋空焰尸骨山的那位剑祖。死帝是他的傀儡,三焰是他的玩具,无数获得了焰祖金掌令的三焰俊杰,都在其算计之内。他的手,更是伸出了三焰,伸到了草原。为成圣,他当年不惜叛变南药圣,更于南药圣意外陨落后,与药师佛有了赌约,二人瓜分了极丹圣域,成就了三焰、圣山两大阵营的格局。可惜啊可惜,他算计老夫,被老夫巧妙避过,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死帝附身;他算计剑祖,那剑祖却被你度,使得获得剑祖无上剑道一事成了空。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一代焰祖,生平最耻辱的两次失算,正应在你我二人身上,不亦壮哉!”
“三焰也好,圣山也罢,都只是四位至尊的棋盘,他们在比,在斗,在看谁能最终获得南药圣的遗物,第一个突破远古大修,再第一个…成圣!可惜啊可惜,这四人其实还在南药圣的算计之内。南药圣死得,死得很惨。大卑历史没有记载此事,但我还是通过一些途径知道了南药圣当年的死因!南药圣出身于真界荒古仙域,是荒古仙域派来回收荒古第一仙帝剑祖尸骨的使者!但可惜,南药圣没有成功回收剑祖尸骨,反而被剑祖所重创,更在虚弱之际,被恶尸所叛,道山崩溃。更连同其所开辟的极丹圣域,都遗失在了紫斗仙皇的幻梦界。但南药老儿岂能甘心,于是他布局,他算计,他想要报复,焰祖若是苟且偷生便罢,若是贪图成圣,则终有一日…会被南药老儿死前布局所算!”
“修真修真,这真,究竟是什么?一个个虚伪之人算天算地,有可能修得真正的真吗!我不信,可我没有资格指责他们,因为我也是那虚伪者中的一员,是一个苟且偷生、不择手段的真小人。”
“此刻我告知了道友诸多秘闻,想必对于道友会有帮助。此事,可否当做老夫对道友的第三个补偿!”
楼陀帝不再多言,而是深深看着宁凡,等待着宁凡的答复。
宁凡面色不显,内心则翻起了巨浪,从前他觉得大卑族内有一层迷雾,看不透。但如今有了楼陀帝的提点,他顿时明白这迷雾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
原来整个大卑,一草一木之间,都有大卑圣人、准圣的算计!
如此复杂的勾心斗角,如此复杂的人心,还真是一处可怕的地方。
宁凡忽然感到有些无趣。
对于楼陀这个敢说真话的真小人,他居然有些恨不起来了。
楼陀帝固然利用了他,但始终都把握着分寸,没有一次出他的底线。此刻再道出真相、苦衷,又加以补偿,更替宁凡解开诸多眼前迷雾。以宁凡的行事作风,已经懒得再对楼陀出手了。
此人心智如妖,连他的性格,都算得十分清楚…
此人更善于趋吉避凶,能从诸多至尊的算计之下从上古活到今日,足以证明其能力。
此人更是心狠果决,为求自保,连自己的修道根基都舍得毁去,如壮士断腕,此魄力,非常人可有。
诸多至尊之下,此人可谓第一人杰了,在宁凡看来,此人比光明佛、死帝资质都要高的。
“你的补偿,我确确实实收到了。不过你最后替我指点迷津的行为,仍有借我之手,对付某些至尊的意思吧…道基虽然毁去,与那些至尊人物争夺造化的雄心,却没有一并毁去呢…你,真是一个小人。”
楼陀帝哈哈一笑,对于宁凡法丝毫不以为侮。
“今日起,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但若是你再算计我一次,我不保证会放你继续存活!”宁凡面无表情道。
“哈哈,此事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楼某可以保证一点,就算日后再算计某事,牵连道友,楼某也定会把握分寸,绝不会让事态严重到与道友交恶的。”
“但愿你能做到。”
“道友有时间,可来楼某的帝峰做客,楼某必定扫榻相迎。哈哈,与道友一席话,真是让楼某酣畅淋漓啊。”
“作客倒是无妨,只要你不怕被我的外修身份牵连便是。不过若我前往道友帝峰做客,希望道友能以真身相见,而不再是拿一个分神来对话了。”
宁凡深深看了楼陀帝一眼,身形一晃,离去。
他已经确认了塔木的安全,并与楼陀帝化解因果,此地再留无益。
在他离去之后许久,楼陀帝才微微松了口气,继而苦笑,“此子好可怕的眼力,居然能看破我这焰祖分神术的分神之躯。哎,我太过忌惮此子了,以至于只敢以分神来临此地,生怕此子油盐不进,无视我的弥补,一意孤行将我击杀。如今看来,这等后手倒是有些多余了,此子因果分明,如不出其底线,并非不能和解…”
“…能够连杀二帝的万古仙尊,放在古之仙尊中,怕也属于百代一出的人雄了…这等气场,还真是压迫感十足啊,我这分神之躯,背后居然已被冷汗打湿。乱古传人,果然非同小可。烈元宗后人,当真恐怖…”
“与此子冰释前嫌,果然是最最明智的举动。接下来,就看着圣域棋盘之上,是此子技高一筹,还是那歌女隐藏更深了…此子说错了,我之一生,最最惧怕的并不是焰祖,而是那歌女…”
嘭!
一声爆炸声传出,楼陀帝的身躯化作炸为一缕缕火光,消散于天地间。
同一时间,远在中州的楼陀真身,接收到了分神传来的和解记忆,大松了一口气。
他是中州五帝隐藏最深的人,也是其中最为精明的人。
其他四帝的城府,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他们不会想到威震天下的鬼面修,会是宁凡。他们也不会知道,此刻再不与宁凡和解,化解因果,来日必有大祸…
“便看此子会先对付哪一个中州大帝了,呵呵,那四个蠢材,当日可都对那凶星展开追杀了的。尤其是百花蠢材,本和凶星有盟约在,居然傻到背弃盟约…老夫的选择果然正确,若不避开琉璃城之变,同样对此子出手,以此子之狠辣,今日之和解,根本没有可能的。”
夜色降临中州。
夜色中,一个鬼面银的人影,来到中州边界。
没有立刻进入中州,寻那几个中州大帝的晦气,而是一遁进入地底,去找当日遗弃在地底深处的百里石龙去了。
这是魔子蒙真的魔兽。
这是曾被宁凡幻术强行控制,亲手害死自己主人的可悲兽仆。
如今的百里石龙,仍旧没有挣脱宁凡的幻术控制,每时每刻,它都在痛苦,恨不能追随主人死去,它恨不能替主人报仇,灭杀宁凡。然而,幻术深中之下,它无法殉主,亦无法替主人报仇,更因幻术的缘故,不得不屈从于敌人的命令。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凡潜入地底,来到百里石龙面前,已修成万物沟通的他,能轻易听见百里石龙内心的悲鸣。
“你,还在恨我吗?恨我杀了你的故主蒙真?”
哞!
是百里石龙内心的悲吼,是它对于故主二字的反抗!
它没有什么故主新主,宁凡也不可能是它的新主!
今生今世,它只认蒙真一个主人!它心中的王…只有蒙真!
宁凡微微一叹,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有了冷漠,“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不仅杀了魔子蒙真,更杀了蒙家仙帝,囚了蒙家所有人为香火奴。你,是否更恨我了?”
哞!
百里石龙悲吼更甚!那悲吼,有着对于蒙家的深挚感情。
有着对于宁凡的…强烈憎恨!
“可惜,修真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你们先对我动手,欲杀我,便需要因此付出代价。你很忠心,令我一度对你欣赏有加,但这欣赏,并不足以令你为我所用。我很少和人深谈,和一只不通言语的巨兽对话,更是第一次。我可以一直以幻术控制你,终身驱使你,但我更愿意,给你另外两个选择,以从这无边痛苦之中解脱。要么,遗忘你的旧主,奉我为新主,要么…我给你殉主的机会。”
宁凡控制百里石龙以来,第一次解开了幻术。
百里石龙幻术一解,恢复自由身,第一个行为,便是使尽百里之巨的庞大身体,使尽每一分力量,朝宁凡全力撞至,带着非杀宁凡不可的决绝!
它的心意,即便不用万物沟通,也能看破。
它没有选择第一条路,而选择了后者…
只是一个不通人言的巨兽而已,却比修真界许许多多的人都要有气节。
即便双方敌对,不死不休,宁凡仍旧无法掩饰对于此兽的欣赏。
可惜,他不能因为欣赏放虎归山。
若他一时仁慈,招致的,将是此兽不惜一切的疯狂报复吧…
若最终也无法收服此兽,则他可给此兽一个体面的解脱。
他没有还手,更没有张开任何防御,而是任由百里石龙蛮横冲撞,于地底崩溃之中,岿然不同。
毫不损。
百里石龙堪比三劫仙王的冲撞之力,伤不到宁凡半分。
百里石龙有了震撼,有了苦涩,有了悲哀。
它不是宁凡对手,无法替主人报仇,没有…任何可能…
蒙真已死,蒙家已灭,它的家,已经荡然无存…
哞!
百里石龙忽然不再攻击宁凡了,而是自被宁凡控制以后,第一次,朝宁凡低下了巨大的头颅,低吼了一声。
这一低头,仍旧不是畏惧宁凡的臣服。
仅仅是感激宁凡的仁慈,愿意让它体面死去,而不是痛苦地被幻术控制。
宁凡缓缓闭上双眼。
继而耳边,传出一声无数地层崩溃的轰鸣!
百里石龙碎掉自身妖丹!散掉一身修为!并以失去修为的凡躯,最终一头,撞死在了地底岩层之上!
以身殉主…
永不屈服…
整个中州在这一刻,生强烈地震,惊到了不少居住在边境附近的中州人。但地震很快平息,无人知,地震因何而起。
只是,因为一场地震,中州边境之外,绵延百里的地面,有了塌陷,地面塌陷了数千丈,似是大量地底岩层崩溃的结果。
一些夜间巡守边境的中州修士,欲下地底探查,却根本无法潜入到岩层崩溃的深度,只能放弃。
亦无人知,在那地底极深处,有着一个凶名惊世的鬼面修,在黑暗之中,无数岩层之内,为一个陨落之兽洒酒祭奠。
而后宁凡喷出一口魔火,焚掉了地底深处百里石龙的巨尸,以火为葬,烟消了百里石龙的遗体。
继而扶离灵轮一开,从天地间,摄走了什么东西,收入灵轮之内。
“若有来世,寻个明主吧。”
“说起来,以我古妖修为,已经有资格修炼五灵轮术中的第二灵轮了。可惜,一直没有合适地点修炼…修炼第二灵轮所需的环境,十分苛刻呢…”
宁凡身形一晃,离开地底。
夜,更深了。
骨灵峰的云雾,遮住了天空中的月色,一道鬼面人影,一路隐匿,悄然潜入。
就这般大大咧咧地隐着身,以乱世紫霞混乱了骨灵峰的重重禁制,轻而易举地入侵到了深处。
整个骨灵峰上下,只有骨龄大帝一个人,感应到了入侵者的到来!
骨灵峰石室禁地内,肉身毁去、只剩元神的骨灵帝,微微打了一个寒颤,继而带着一丝恐惧,回过头。
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鬼面银的修士!
“鬼…鬼面修!”
此刻失去肉身,元神重创,骨灵帝能否挥的修为只相当于普通五劫仙王。
对方,则是那连斩二帝、威震天下的鬼面修!
“两个选择,成我香火奴,或是死!”
宁凡目光没有一丝烟火,无情道。
对于当日果断追杀他的骨灵大帝,他自然不会客气的,能够给出香火奴的生路,已是法外开恩!
“我…我有一个条件,若你能接我一击,我便同意成为你香火奴。若你办不到此事,我便是死,也绝不屈从!”
骨灵帝亡魂大冒,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努力维持着身为仙帝的尊严,目光算计着什么,似想从中寻找一线生机。
“可以。”
宁凡仍是无情口吻。
但微微闪烁青芒的双目,却在一瞬间洞穿了骨灵帝的所有秘密。
“天…天人修士!”
骨灵元神小脸一震,对于鬼面修的忌惮,更是上升到空前之高…(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