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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玛丽很好懂，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相比之下，顾姜就像一汪沉静的深潭，神秘又让人敬而远之。
何遇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嘟起的脸，眼睛里染上笑意，“我办完事晚点过去你那。”
“恩！”蔚玛丽立刻恢复了元气，满口答应
“诶，你闻闻，”白皛把袖子撸起来，把胳膊伸到何遇面前，“有没有闻到一股芬芳？”
何遇一把拍开他的手，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白皛冲他眨眨眼：“你难道没有闻到一股单身狗的清香吗？”
“闭嘴吧你。”何遇拍了下白皛的背，跟其他人告别，“走了啊。”
蔚玛丽背上书包，看向顾姜和陆修，“你们俩也去我家写作业吧，我家近，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吃饭，我爸妈又出差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哦对了，我爸给我从欧洲带了巧克力回来，你们也尝尝。”
陆修对巧克力兴趣寥寥，决定权在顾姜，蔚玛丽搂着顾姜的胳膊晃呀晃：“去嘛去嘛，而且卷子我也好多题不会写，你还可以教教我。”
顾姜被她晃的好笑，“行啦行啦，我去还不行嘛。”
三个人收拾了东西去车棚取了单车，推着车往校门口走，蔚玛丽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的不停，顾姜应着，陆修偶尔答应几句，气氛倒也轻松。
蔚玛丽家近，她不会骑单车，每天上下学走路二十分钟，三个人，两辆单车，顾姜拍拍车后座，对蔚玛丽说道：“上来，我带你。”
蔚玛丽抱着书包抬起腿刚准备跨上车，衣服后领就被人拽住了，陆修骑在车上，单脚着地，俯视着蔚玛丽。
“上来。”
蔚玛丽有点懵，结结巴巴问道：“大佬，你说什么？”
陆修面无表情，“我带你，她带不动你。”
蔚玛丽石化了，她哪儿敢让陆修带她啊，年纪大佬的车后座，多少女生想坐上去。
见蔚玛丽坐着不动，陆修啧了一声，单手一捞，蔚玛丽吓的重心不稳，扑腾了两下就被带到了陆修的车上。
蔚玛丽坐在陆修后面一动也不敢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回头跟顾姜求救，顾姜会意，忍不住笑起来，刚想开口，陆修一拍蔚玛丽的包。
“坐好，往哪儿走？”
蔚玛丽立刻乖乖的抓住陆修的包，“直走，到前面路口左拐。”
陆修踩上单车，回头看向顾姜，道：“跟紧别丢了。”
脚下使劲，车子划出去。
两个人的单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蔚玛丽这会儿格外安静，心里叫苦不迭。
车子驶出学区，进入闹市，道路旁边高楼林立，陆修放缓了车速，回头检查顾姜有没有跟上。
衬衣下摆被人扯了扯，陆修回头，蔚玛丽伸手指向旁边，眼睛亮亮的，是家刚开业的商场。
陆修停下车，蔚玛丽跳下来等顾姜把单车骑过来停好。
“顾姜，我们进去逛一会儿吧，全场半价呢！”
顾姜顺着蔚玛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商场门口挂了一条横幅，写着开业大吉，全场半价。
门口来来往往人流密集，顾姜有点犹豫，她也没什么想买的，而且陆修也跟着，蔚玛丽兴奋的搓搓手，道：“看看嘛，就一会儿，我都好久没出来逛街了。”
顾姜看向陆修，陆修无所谓，顾姜只好点头，“就逛一个小时啊。”
三个人把车停到门口，上楼，要不怎么说折价刺激消费呢，蔚玛丽衣服试了一大堆，什么都想买。
两个人在前面走，陆修揣着手跟在后面，自动变成拎包小弟。
女生们对于逛街真的是乐此不疲，蔚玛丽拉着顾姜一家一家挨着逛，陆修被磨的没了耐心。
商场的出口在另一侧，下楼，走到门口，旁边有家内衣店，蔚玛丽想也没想拉着顾姜抬脚就要往里进，陆修的脸瞬间就黑了。
顾姜赶紧拉住她，陆修还跟着呢，“不逛了吧，改天再来。”
“过两天就不打折了，我的内衣都小了，穿不上了，”蔚玛丽不依，回头撞上陆修阴沉的脸，脸一红，讪笑道：“要不，你在门口等我们一下？”
陆修咬咬牙，“蔚玛丽，你皮痒了是吧？”
“十分钟！马上出来！”
蔚玛丽自己挑了两件，又提起一件递给顾姜，“顾姜，你穿这个肯定很好看，去试试吧。”
顾姜一想，她的内衣确实是旧了，一直也没时间买，就接了过来，朝更衣室走去，刚想关门，蔚玛丽挤进来，笑眯眯的。
“我跟你一起试。”
陆修站在内衣店门口，他本来就显眼，引的路过的女孩子纷纷往这边看，陆修咬咬牙，抬脚走进去。
入眼全是各式各样的女士内衣，陆修黑着脸，恨不得把蔚玛丽揪出来打一顿。
年轻的女店员看到陆修，笑盈盈的迎上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到您？”
陆修垂着眼，道：“我等人。”
女店员立刻领悟过来他是在等刚才那两个小姑娘，便让陆修坐下，“她们在里面试衣服，您先坐下等一会儿。”
退回去，眼睛却不停的往他身上瞟。
陆修掏出手机把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眼睛里，更衣室里两个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哇，顾姜，你好白啊，形状也好，真羡慕。”
过了一会儿，“你怎么发育的这么好啊，明明这么瘦，我都不长，真愁。”
顾姜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咯咯的笑起来。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到了陆修耳朵里，陆修捻了捻手指，思绪跑偏，大脑不受控制的顺着蔚玛丽的话想下去，心下一阵燥热，反应过来，磨了磨牙起身向外走。
两个人拎着衣服去结账，女店员对顾姜笑道：“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还陪你来买内衣。”
顾姜瞬间红了脸，忽略了男朋友这个称呼，诧异：“他刚才进来了？”
女店员笑眯眯的点头，顾姜脸上更烫，更衣室的门向来隔音效果就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顾姜坐到电脑前，刚登上微信，蔚玛丽的视频邀请就弹出来了。
蔚玛丽是顾姜高中时期的好友，顾姜是个淡薄的性子，独来独往习惯了，她算是唯一一个高中毕业以后还有联系的人。
“好啊你个负心汉，回来这么久都不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见个面，电话也不接，亏老子这么想你。“
视频对面的蔚玛丽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的时装，跟高中时那个一头短发的假小子判若两人。
“都怀孕了还画这么浓的妆，不要命了？”顾姜瞥了一眼镜头，从衣柜里取出毛巾开始擦头发。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蔚玛丽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气不打一处来。
“何遇那个贱人，为了骗老子怀孕，竟然在杜蕾斯上扎针眼？为了逼我结婚这种招儿都使出来了，长得斯斯文文的，结果一肚子坏水，你说我怎么就眼瞎看上这么个人渣。“
顾姜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当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学英语就为了跟这个人渣一起出国，矫情。”
“生孩子多疼啊，他要孩子他自己生，我还没玩够，结了婚在家带孩子变黄脸婆这种事我不干。”
提到往事，蔚玛丽脸上难得露出点羞涩，当年她追何遇的事情全年级都知道。
年轻的时候多勇敢啊，包括她，包括顾姜，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已经在岁月里消磨殆尽了。
蔚玛丽把顾姜的房间扫视了一遍，没有看到其他人居住的痕迹，试探性的问到：“伯父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回来了，在老宅呢，不愿意跟我一起住，说是怕我妈回来。“
顾姜轻笑一声，语气淡淡的。
以前她也这么想，搞不好那个抛夫弃女的女人哪一天回来了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姜自己也到了该当母亲的年纪，她明白那个女人不会回来了。
顾姜站起来走到衣柜前面，从衣柜里掏出来两条裙子在身上比了一下，犹豫片刻，选了较为性感的那一条，背对着蔚玛丽解开浴巾开始换衣服。
顾姜有一副好皮相，长发被烫成漂亮的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修长的一双腿，白的令人挪不开眼的肤色。
蔚玛丽咽了一口口水，语气幽幽的，“顾姜，你真他妈是个妖精。
顾姜：“......“
“听说宋念宇跟你一起回云城了？“
“恩。“
顾姜扣好内衣的扣子，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
蔚玛丽不死心，“你真的打算跟宋念宇在一起啊，”说出口发现语气有歧义，赶紧补充：“我不是说他不好啊，事业有成、长得不错、人也不坏，但是他离过婚又带着个孩子你一点都不介意？“
宋念宇高二时跟顾姜一个班，他喜欢顾姜的事情在这个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高考后顾姜带着奶奶和父亲去到大学所在的A市，毕业后留在A市工作，没想到宋念宇毕业后也去了A市，还带着个孩子。
宋念宇的前妻是他的大学同学，女孩子喜欢宋念宇，聚会的时候就使了点心计，宋念宇是个负责的人，两人快毕业的时候奉子成婚。
婚后因为工作两人长期两地分居，没多久前妻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前妻不愿意要孩子，孩子就归了父亲。
顾姜喜欢宋念宇么？顾姜自己也不知道，宋念宇对她很好，温柔体贴，挑不出任何毛病，是一个结婚的好人选，但是要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么？顾姜不敢说。
蔚玛丽见顾姜不回答，顾姜的想法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说话的这会儿顾姜已经换好了衣服，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化妆。
蔚玛丽盯着顾姜深V的领口看了一会儿，有点好奇，“你这是要跟人去约会？”
顾姜眯着一只眼睛涂睫毛膏，手法娴熟，“晚上有个局，最近有个银行的项目要上马，正谈到关键时刻对方表示要增加保证金。“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去什么机构部啊，整天陪那些领导们喝酒，宋念宇也不管管你，要我说你还是换个工作吧，我让何遇给你介绍一个。”
“别，我谢谢你，你别操心我了，你这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别作了赶紧结吧，小心哪天把何遇给作跑了，他身边那些小姑娘们可都等着下手呢。“
蔚玛丽一拍桌子，“他敢！”
顾姜好笑，手一抖眼线画到了眼皮上，又得拿湿巾去擦。
“听说陆修也回云城了哦，你有遇到过他吗？”蔚玛丽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顾姜拿着眼线笔的手顿了一下，又画歪了。
顾姜骂了个脏字，伸手去拿湿巾。
“你说你俩要是还能再遇到，你会怎么做？”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尘封多年的闸口，突然被打开，往事如同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顾姜眼前划过一双猩红的眼，苦笑道：“跑吧，不然他会砍死我的吧。”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个没良心的，是我我也砍死你，你说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分手分的跟演戏似的干净利落，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你了。”
当年顾姜跟陆修说了分手以后，陆修差点把整个教室都砸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狼狈的跟个什么似的，大家都觉得，顾姜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
五点多的街道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顾姜一上车就开始翻看项目计划书，那些一闪而过的亮着灯的高楼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暧昧的光影。
奶奶去世之前跟顾姜说希望死后能葬在云城，老年人大抵都有种叶落归根的思想，顾姜就带着奶奶的骨灰和父亲回到了云城。
一别多年，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都变了样，时间就是有本事把一切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