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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檀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眸色微微沉了几分,有些幽深,有些莫测,却教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风清持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深邃的凤目幽幽地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里面各种情绪相继翻涌如潮。
“唉!”白未檀在看着对方许久之后,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口气,“你终于还是知道了!”声音里面,一片无法形容的深沉无奈。
听见对方的叹息之声,风清持抿了抿唇,眸光看定白未檀,有几分倔强地开口,“如果今天不是洛溪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是。”白未檀目光温柔且含笑地看着对方,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从自己那天晚上做出选择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打算让子染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洛溪会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天晚上,自己在知道子染身上所中的毒是无殇之时,那个时候,亦澈离开焱凤,一个时辰之内根本赶不过来,自己不是没有动过直接要了她替她解毒的心思,甚至于都已经开始那样做了,只是,最后在听见意识不清的她低唤了一声亦澈之后,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到底,舍不得她难过!
闻言,风清持咬唇,再咬唇,最后目光狠狠地看着白未檀,恨声吼道:“白未檀,你这个混蛋!”在说话的时候,本就红肿的眼眶也在瞬间红了,眼泪似断了线一般直接掉落。
白未檀彻底一滞,瞬间怔愣在了原地,淡白如冰晶的唇微微一动,“你哭了!”声音很轻很轻,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这句话,却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琉璃般的眸子再也不是如云烟一般淡然,而是里面的墨色骤然聚拢瞬间洇染清雅云烟。
那个时候,因为中了蛊,他的身形差不多是同龄人两倍还多,那个时候,世家子弟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玩,甚至还总是嘲笑他,但是她没有。
第一次见到子染,那个时候,她才五岁,长得粉雕玉琢,眼中除了孩童的稚气之外还有几分老成,明明是两种极端的神色,在她小小的眼中却是极为自然。
她声音轻糯地唤他小哥哥。
他性子本就淡然,那个时候,看着对方极为清亮的眸子,以及那一身软软糯糯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自己竟然回应了她。
在那之后,他们会经常在一起玩耍,看书,下棋,聊天,或者是偷偷溜出宫去玩。
知道自己容易饿,随时需要进食,所以子染小小的肩上也会经常被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各种充饥的食物,在知道自己是中蛊之后,她在藏书阁带了整整十日,将里面的医书都翻阅了一遍,最后知道玄医老人归不救有办法解蛊,便央求着她的父皇送她去找归不救。
但是归不救性子怪异,又岂是那般容逸就会心软出手相助,子染当时六岁,她的父皇拗不过她,便派人将她送去了苍穹山,那个时候正是冬天,她在雪地上跪了三天三夜,玄衣老人才终于答应了她,只是,却也提了一个要求,子染留在苍穹山替他试毒试药一年。
他们再次见面,便是在一年之后,当年小小的丫头没有任何变化,神情依旧,稚气而又老成,很是矛盾,却也极为吸引人的目光,反而是他自己,因为解了蛊毒,身体清减了许多,当时站在子染的面前她还差点没认出来。
在那之后,他们两个人基本上就是整天混迹在一起,然后认识紫舒,尹洛溪,叶疏影等人……
这么多年,陛下去世的时候她没哭,当年末染江山险些失守的时候她没哭,她自己被斩首示众的时候没哭,甚至于当初知道亦澈娶了水惜音都没有这样当着他人的面流泪,现在,却因为自己哭了!
白未檀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步子,缓缓走近风清持,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揩下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看着泪珠在自己指尖缓缓晕开,本就是一片墨色的眸子再次浓郁了几分,深不见底。
然后,直接将沾了泪水的指放在唇边,轻舔了一下。
不是咸的,是涩的,很苦很涩,简直苦到了心里,他不喜欢。
“子染,别哭!”白未檀目光认真地盯着对方,道。他不喜欢看见她哭,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天真的,淡然的,平和的,诡谲的,冷傲的,哪怕只是似笑非笑,也比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更加欢喜。
“白未檀,你这个混蛋!你混蛋!”风清持只是流泪哭着看着白未檀,声音狠狠地开口,含着泪水的狭长凤目一直盯着白未檀。
白未檀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神色平静眸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
“白未檀,你混蛋,你怎么可以瞒着我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为我做了这么多还不告诉我?怎么可以?”精致却苍白到窥不见血色的容颜带着泪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在白未檀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膝,目光却没有从白未檀的身上移开半分,低声呢喃道:“白未檀,你怎么可以?你让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未檀在她面前俯下身子,靠得极近,伸出依旧灼热的指,替风清持将眸中脸上的眼泪拭去,声音温和而又轻柔地开口,“子染!”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便在没有开口。
动作轻柔地用双手将蹲着的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依旧是柔声道:“好,我是混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一张脸都要变成花猫了!”说到最后,话语竟然带了几分难言的笑意。
这种语气,与白未檀平常对风清持说话的语气虽然没有多大差别,不过还是有几分隐约的不一样,以前的轻柔淡然,他控制地很得体,在一个不会让风清持察觉有任何异样的范围之内,不过现在,风清持既然知道了,白未檀也就没有再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声音温柔旖旎,如同对待自己最为珍贵的宝贝。
本来,他想瞒住的人就从来只有子染,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他也就不需要在隐藏了。
风清持本来是在哭着,听见对方的话语,稍稍滞了一下,然后反而哭得更凶了,甚至都没有压抑自己声音地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委屈到了极点,痛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
白未檀最多哄过撒娇大哭的琦溪,何曾见过风清持如此模样,除了愕然之外更多的是无措。“对不起,对不起!”白未檀在一旁不住地道歉。
当初既然打算瞒下她这件事情,现在就不应该让她知道的。
听见白未檀的道歉声,风清持哭声停了,只是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泪水模糊了视线,眸中神色也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氤氲之色,根本令人瞧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道歉,这么多年,明明是我对不起你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哭腔。明明是她对不起未檀,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可是,我让你哭了!”白未檀难得的神色木讷,同样讷讷地回答。他居然让子染哭了,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女子,可是他居然让她哭了。
风清持只是摇头,咬着下唇隐忍压抑地开口“未檀,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不值得,她根本当不起未檀的一片情深。
白未檀眸子微深,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值得或者是不值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再次抬袖伸手将风清持脸上的泪水擦干,话语有些无奈而又嫌弃地开口,“好了,别哭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也值得你为它哭一场?!”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刚刚被擦干眼泪的眸子又有几分涩然。
牵着风清持的手,两人在长凳之上坐下,白未檀看着面前面容苍白的蓝衣女子,又是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用带着玩笑的语气缓缓道:“当年不告诉你就是担心自己会被你的眼泪冲走,多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和预料中的没有差别!”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如鸦羽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地上下翕动,又似羽扇,一扑一扑,在眼睑上透出一片薄薄的阴影。
见风清持没有说话,白未檀再次缓缓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子染,这是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也只是我的选择,不管发生什么,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应该承受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心中有任何愧疚。”
风清持抬眸看着面前的人,依旧垂眸不语。她知道只是未檀的选择,可是,未檀是为了她!
似是看明白了风清持心中所想,白未檀缓缓开口,“我这样做,未必就是为了你,更多的,是我自己,我自己觉得这样做自己将来不会后悔而已。”
而且,这么多年,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若说他这一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唯一一件事情也就是当初自己应约去了十里锦,亲手促成了亦澈和子染的相识相知相爱。
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最后爱上的人不是他,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有想杀了亦澈的冲动!
“对不起!”风清持声音极低极为压抑。她知道这一话没有任何作用,她欠了未檀的,何其多,只怕是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垂着脑袋的风清持,墨发自她的左肩流散下来,如墨色的锦缎一般。
白未檀伸手抚上对方的墨发,然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你的这句话我就先承下了!”他从来不觉得她有做错了地方,是他自己将一切死死地瞒着她不让她知晓而已。
不过,若是能让她心安一点,便是应承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