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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要再去学。因为唯一促使我对这段婚姻反思思考的前提……是我还爱你。”
那纤小的身影猛然一震,脸上的血液尽数褪去。
“可是我现在不爱了……”他泛白的薄唇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眸子里的猩红也褪去,云淡风轻,“因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值得我爱。”
林亦彤必须承认。
这么久以来,霍斯然再怎么对她,再怎么踩碎她的尊严让她觉得的自己像在对他跪着乞怜,都没有此刻听他说这几个字这么难受。
他说他不爱她了。他说你这样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值得爱。
他不再在乎她说的任何话,不在乎她的情绪她的反对,那些都已不再重要。
他的眼神冷得吓人,半点温度都没有,说完就慢慢起身,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手已经放上了门把,霍斯然冷冷停下,缓声开口:“这段时间你自己选择在医院,或者在家,不必出门,也不必想着可以跟谁有半点联系……我会叫你,直接去参加他的葬礼。”
门,在他走开之后,轻轻关上。
…………
门里面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坐了多久。
单薄的病号服还穿在身上,削瘦无骨,她来时没有带一件厚的衣服,毛衣都没有。病房里还开着暖气,休息室却连沙发都是实木的,靠垫都没有。所以不过五分钟,就冻得连指尖都是红的,红得开始发疼,冷空气冻入骨髓。
林亦彤慢慢抱住自己,呆了很久。
刚刚的那些话她可以理解为,他终于忍到尽头了,他终于受够了这个脏得透顶的她,从心到身都是不忠的。
也是呢……
她刚刚一路走进来之前,也还没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可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无法控制。她总以为这些天的屈服、卑微,她满身鲜血淋漓的伤痕总可以让他平复,让他泄恨,却没想到,他依旧不满。
好累。好痛。
他开口说那一句“不爱”的时候,她所有累积的痛与累也都在宣告,她一切都是白受。
心里痛得有些厉害,像可以把人冻僵的寒气一直在冒,她仰起头都缓不过身边那种空无一人的冰冷与苍凉……他再不会爱她……
可等那股剧痛过去,不再那样激烈的时候,一股埋藏在心底更深的惧怕与担忧便慢慢浮现出来,越来越揪心,越来越让人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竟真的会开始对付顾景笙,并且,直接软禁她,不让她插手半点——
…………
霍斯然走出房间后许久,脸色也才慢慢难看下来。
这才知道原来冷血绝情也是需要力气的,像活生生地将身上的温暖血淋淋地扯下来,只给她看最冰冷残忍的部分。
可这算什么?
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停下,扭头,看着医院中厅大大的落地窗外整个京都的繁华盛景,只觉得她脸上的苍白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改都改不掉。
爱从来都不是靠说来开始或者结束,但他说一句不爱,所有那些残忍的事,就便都有做出来的理由了。
他妈的
距离法院开庭审理的时间还差三天。
整个纪检委顾景笙不知跑了多少趟,最后的一趟哪怕是以公安厅下属部门部长的身份进去,都无法让人松口。
当天,顾景笙从台阶走下来的时候,一开门便遇到了一群蜂拥而来的记者,甚至不知都是怎么被叫过来的,他一张淡然平静的俊脸被反复拍摄着。记者们问的问题很难听,现下,市民对贪污官员的态度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顾学文的事知道内幕的没几个,顾景笙理所当然被看做是在“走后门”“拉关系”“官官相护”,这报道一报出去,他的名誉也就毁了一半。
一旁,正好有官民纠纷打输了的市民,看见这番场景,进去就将自己的菜篮子骂骂咧咧地丢上去,砸上去,现场一片混乱。
一个鸡蛋砸上额角的瞬间,记者叽里呱啦地问:“你最新能争取到的结果是什么?”
蛋液很腥,刺到眼睛里,眼睛生疼。
顾景笙抬手轻轻摸了一把,一直抿着的薄唇淡淡轻启,低哑道:“……开庭前,我还能再见我父亲一面。”
…………
“咣当”几声响,牢门打开。
负责监押的地方有统一的服装,连头型都被剃成一样的,进去里面的人,霎时所有的风度、气质、修养全都没了,双手被铐着统统变成这副德行,顾学文被押着出来,胡子拉碴的,被按着坐在椅子上。顾景笙在这一端,看得右手都在抖。
“这段时间你跑得辛苦了吧?”顾学文笑笑,满脸的皱纹,“别跑了,这事,明显是故意有人整我,他们官官相护没我的份,整我下马损害不到彼此的利益,所以没人会救我。景笙……你歇歇。”
顾景笙握着话筒浅笑,哑声道:“我问过了判刑的大致结果,说是可以定到十五年以下……”
十五年。
顾学文点头,父子俩相似度很高的笑容依旧:“挺好的,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顾景笙沉默了很久。
接着开口:“爸,对不起。”
对不起。
我知道这一切根源的所在。可是我却无法救你。
他妈的
三天后,判刑结果出来,十三年零四个月,庄静妍哭倒在法院门前。
门外,围了一堆观看的市民,纷纷唾弃着那个贪污犯官员的妻子,压榨市民的血汗钱,贪污受贿,有个屁可哭。听说还是个大学教授,抄袭论文被人家扒了,吊销了教授文凭,夫妻俩一个德行。
顾景笙开车将庄静妍扶进去,开回家,安抚好她之后去上班,路上开得太猛,撞上了马路边的护栏。
“……”刚撞完的时候耳边一片喧闹声,额上的血洞慢慢淌下血来,顾景笙伏在方向盘上,慢慢地掏出手机,不看键盘就能找出林亦彤的号码。明知道这个时间不对,不好,他还是打出去了,耳边“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可就是没人接起来。
直到有交警跑上来敬礼,敲敲车窗说:“先生,没事吧?”
顾景笙淌着满脸血,慢慢起身,摇摇头。
当天没有去公安厅,住到了附近的医院里,来探望的有许多人,大多都是京都的同学、朋友,最后几个是公安厅的人,一个男人桃花眼微眯,夹着烟坐在角落,便是那个边防管理局的钟局长。
“怎么,现在改没改主意?”等所有人走了,钟局长手指轻叩桌面,挑眉柔和问道。
顾景笙额上贴着纱布,苍白的笑容里透出几分淡然来:“我这样放手不管,不过是牺牲我一个人而已,可要真的跟着你做了,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还算值。不如你们动手再快些,否则只要我还在这儿,你们就什么动作都别想做。”
钟局长脸色越来越难看,死死盯着他,一直到烟头烧上了手。
“也好,”钟局长整整衣服起身,“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
不想求生。只想求死。
陆青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顾景笙这样的人。
紧锁着眉头想了很久都想不清楚他何以如此,说他坏,他坏到能杀人;说他好,他还如此顽强不屈上了。
思考无果,只好打电话给霍斯然,霍斯然接起电话的时候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陆青说什么他都淡淡“嗯”一声来应,陆青蹙眉:“你在干什么?”
“处理伤。”
“你受伤了?”陆青惊得坐起来。
另一边,霍斯然将摔碎手机时扎到胳膊里的碎片用镊子夹出去,任鲜血淌着,一手握着电话转身,目光冰冷地望向了沙发上那个惊魂未定地坐着,一身白色的脆弱小女人,她清澈的水眸里,有痛苦的哀怨,与他堪堪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