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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会因为浪费了一根苞谷生气,没想到墨大夫旁若无事地背起篓子招呼自己:“这边走。”
“墨大夫,那獾……”
“走了才好,不走得喂多少根苞谷?”墨鲤侧过头说。
刀客恍然,路上遇到的白眼獾,总比跟到家里好。
“大夫,我此番急着赶来……”
宿笠把他在豫州、荆州遇到所有的事统统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记惨遭毒打的应掌门。
沙鼠摸着下巴,认真地地听着关于江洋大盗孟启行的消息。
江湖人从未听过这个名号,更不明白孟启行为什么要劫锦衣卫伪装的镖局押送的货物。
这不知道自然是要打听,于是有人好面子硬装知道的胡说一气,话越传越偏,现在这个江洋大盗孟启行已经变成了誓要偷遍天下最有权势之物的狂徒。那镖局押送的是永宸帝命人搜罗的稀世暖玉,孟启行还瞄上了荆王最爱的鼻烟壶,吴王的宝刀,宁王宠妃的珍珠衫,以及天授王的面具。
沙鼠:“……”
暖玉还行,鼻烟壶宝刀就算了,面具珍珠衫是什么鬼?
天授王的宝物为什么会是面具?
“据闻天授王总是戴着金紫色的面具,说是诛魔辟邪,又说他是天命的星君转世,凡人不可窥。”刀客也很纳闷,为什么百姓会对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深信不疑,难道是圣莲坛的功劳?
墨鲤也很疑惑,若是天授王整天戴着面具,岂不是根本没人知道天授王的长相?
宿笠听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听说天授王麾下的将领与重臣无需避讳,天授王只有离开行宫的时候才会戴上面具。”
“嗯?”
“圣莲坛那边传出的说法是,天授王是紫微星君,他手下那些也是天庭的星官仙将,所以能看天授王的脸。”宿笠忍不住想,阿颜普卡多年不露脸,毕竟他是杀手,且认为阿颜普卡是江湖高人行事不同寻常,可你一个造.反的玩这套就很离奇了。
“行宫里的侍女仆役呢?”墨鲤的想法跟宿笠差不多。
天授王的臣子、妃子都能挂上个来历不凡的名头,扫地奉茶铺床的总不能也是天庭带下来的丫鬟小厮吧?
那还是转世吗?这是搬家!
“说是挑了有仙缘,前生行善积福之人侍奉。”
刀客叹了口气,墨鲤皱眉问:“我有一事不明,天授王之前就这番做派,还是圣莲坛来了之后——”
宿笠摇头道:“这倒不知,西南那边的消息少有能传到这里来的,方才那些被江湖人当做笑话,吾等这才有了耳闻。”
说完又开始提外面的情况,包括荆州出事之后的。
听到风行阁的秋景转告说宁王那边有人插手时,墨鲤下意识地低头跟沙鼠对眼。
——秋景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估计只有踏入宁王的地界才能弄清了。
关于那个疑似秋景父亲的裘思,其实阿颜普卡提到这个姓,孟戚就想起了豫州遇到的圣莲坛分舵梁舵主、殷夫子,以及认出殷夫子的倒霉裘公子。
孟戚对裘公子的印象,大概是墨鲤把金丝甲塞过去,自己随手把那匹讨厌的马塞过去……美其名曰让无辜被牵扯到圣莲坛破事里的裘公子能逃命,实际上是打发了那匹总是讨好墨鲤的马。
裘公子确实提到自己家里有位族叔,跟殷夫子是好友,后来分道扬镳,族叔南下渡江一去不回。
虽说这世间姓裘又有大志向的人不少,但未免太巧合了一些,那位殷夫子的昔年故交,裘公子的族叔会不会就是裘思呢?
孟戚不敢肯定。
因为挑起荆州冲突的那位谋士很是高明,殷夫子就平庸多了,这两人如果曾是友人,裘思交友也太不挑了。
墨鲤在悬崖前停了下来,他需要下去采药。
刀客立刻提醒西凉人可能就在附近,这里十分危险。
“……其实,你说了如此多,还没谈及你是怎么进山的,又怎么踩中陷阱。”墨鲤望向刀客,后者的表情僵住了。
多年杀手生涯,一朝翻船,紧跟着就是一翻再翻。
宿笠几乎翻船翻得头晕心塞了。
他握紧了刀,面对第一个让自己翻船的墨鲤,有点拉不下面子。
偏偏这时他又看到沙鼠从墨大夫衣襟处钻出来,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
宿笠深深吸了口气,颓然地说起了自己的倒霉经历。
且说昨日他直奔飞鹤山,孟戚墨鲤没有找到,却越走越觉得异样。
从头到脚的舒畅,起初宿笠还以为是外面太热,飞鹤山凉快又风水好的缘故。
然而逐渐的,一种异样的感觉也随之而起,他渴求着这里的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往山的更深处进发。
“我可以在这里突破刀法,这是个好地方。”宿笠握紧了刀,郑重地说,“可能是我的刀在提醒我。”
墨鲤欲言又止。
沙鼠眯着眼,笑着打了个哈欠。
山雀还在竹篓里努力地往上爬。
“……于是我循着感觉走,半途忽然遇到了西凉人,他们说知道我的身世。”宿笠眉头紧皱,他不知道那是阿颜普卡布置好的,原本准备用来对付跟孟戚墨鲤同行的自己。
墨鲤有些无奈,当真是布好的陷阱不会浪费,他们没去,刀客还是一头撞了进去。
“其实我记得自己的身世,双亲早早去世,我被卖到了荆州,但我并不知晓双亲是何方人士。”宿笠有些烦闷,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寻这个线索,索性全都说了出来,“阿颜普卡曾经提过,有一位医术了得的江湖前辈在山中救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那就是我娘,故而我经脉与人有异。又说那位前辈年事已高,淡泊名利隐居山中不问世事,也曾与他有恩,谈过当年之事。我想见那位前辈,阿颜普卡则说总有机会……”
刀客说前半段的时候,竹篓里的山雀一惊,随后恍然,原来这是当年自己曾经无意中帮了一把的妇人生下的孩子啊!
然后越听越不对,阿颜普卡不像是在说飞鹤山龙脉,反而像是在指阿那赫多山。
这是要冒名顶替?
——要骗我要杀我,还要把那个孩子骗去给阿那赫多山卖命?
山雀愤怒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宿笠特别顺眼的山雀发出了护崽一般的恼怒叫声,翅膀拍得竹篓直晃。
墨鲤心累地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