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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脆弱的动物,纵使为帝,也挡不住兵戈。
“让老奴扶娘娘入殿吧,门口风大。”明权一语让梁琼诗从自己的思绪中爬了出来。
“圣上一直记挂着娘娘嘞。”明权的话散在空空的庭院内有些苍凉。
纵使君王崩了,该有的建制依然还有。宫禁宵禁诸多条目让梁琼诗独享着宫城内的尊荣。即便是靖太子,也只能住在宫门外。
想着随侍不久前报备的靖太子明日要登基,梁琼诗对着乾殿内的铜镜微微一笑,她不会让害了君王性命的人有好下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杀心起时,红尘重重皆是幻境。
当着梁琼诗握紧金簪,看着着龙袍的许昭靖朝自己走近时,不觉手心已沾满了汗渍。
“这天下终究还是寡人的。”靖太子小人得志的模样,让梁琼诗的心更是一片凉薄。
满朝文武竟是这般软弱?
梁琼诗回望了一眼站在祭台两侧的群臣,眉心一痛。莫名的心疼曾经的君主。兢兢业业数十载,却养了这般多白眼狼!
“先帝既是已经去了,太后便殡天吧。”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鞋面,听着耳侧愈来愈响的‘恭送太后殡天’。
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轻轻的笑了笑,“不知白骨可生肉否?逝人可还魂否?”
“逝人自可还魂。”许昭靖瞧着眼前帝后打扮的梁琼诗,跟着笑了笑,“饮下这杯酒明日,你还是帝后!”
“是吗?”端详着许昭靖取酒的手,梁琼诗默默的环住身前人的脖颈,用袖中的金簪刺入其后脖,笑语道,“可是本宫不愿意!”
从未想过金簪刺人也有这般好的效果,迎着许昭靖愤愤的眸子,梁琼诗含笑蹲在其身侧,“知足吧,殿下已完成了姐姐的嘱托,做过了君主。”
“是……是吗……”
见许昭靖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梁琼诗慢慢的站起身,朝着祭台前走了几步。
过于自信的人总是免不得吃苦。
谁让许昭靖胆大到让她一个人站在祭坛上候着他呢?
梁琼诗屏息立起身,冲匿在一侧的明权使了个眼色,而后便朝着祭坛下的台阶挪了几步,“诸位臣工,靖太子已伏诛。本宫携先帝命,于此处立齐滁氏长子为帝。”
“这……”立在祭坛下的群臣看着台上人,不知所措。
“明权,宣旨!”
“是帝后娘娘!”
……
一卷圣旨能改变太多人的命运。
正如列完靖太子的罪状后,绝大多数的臣工都觉得靖太子死有余辜,宣完遗旨后,齐滁长子登基也异常顺利。
不过,齐滁长子不过两岁也着实让梁琼诗惊诧。
但转念想想,或许正是因齐滁长子只有两岁,君王才会立他。
不然,她还如何有机会垂帘听政呢?
坐在朝堂龙座背后,喝着参汤,梁琼诗默默的看着折子。
这便是君王干了许多年的工作。
她不过是年少时有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狂想,如今却有了一个大权独揽的契机。
帝后,帝后。
它不仅仅是个名号,更意味着帝王在之时要与她同进退,帝王崩之后,需替她担起社稷。
许百年后,齐滁氏坐稳了江山,她便会随君王而逝,与她合葬于一出吧?
想着多年前,她与君王的一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梁琼诗默默揩去眼角的一滴泪,许昭平她终究是失约了。
但失约可怕么?
昭平终究是为她铺平了所有的路……帮着她实现了曾经藏在骨血中,那些难以启齿的梦想……
虽然从明权处知晓君王本也无多少年岁可活,以女易男有违天道,她却还是不能坦然接受一些东西。
可惜,这些东西的主人已经远去了,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梁琼诗听着熟悉‘退朝’,眼底抹过一缕笑,她想不出,情爱与权势何者更重要?
或是因人而异?
如靖太子选择了权势,如昭平选择爱她?
她呢?无论曾经想做个小女儿家躲在君王的身后,还是想站在君王身前护住她,应皆是爱吧!
爱是什么?是信仰,是依赖,亦是柔中带刚。是生也柔弱,死也坚强。
作为帝后,她该为她之所爱,守住她生前的功勋,完成她布得局,看着乾朝四海生平。
日子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