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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裳!!”
太后话落,顾玦正要朝幸福微笑的弧度僵住,脚步也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回过身去。
风挽裳频临枯萎的身子也不由得微微一晃,愕然,摇头,不愿相信。
怎可能是她?
不可能的!
是谁都不可能是她呀。
那个孩子算起来已经满二十一了,她才十九过半。
她怎么可能是宸妃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一定是太后搞错了。
君楚泱也惊得站起,错愕地缓缓扭头看向她,被岁月沉淀的眼眸正复杂地看着她,疑惑、怀疑、更多的是激动。
是她吗?
在他苦寻不着,愧疚难寐的时候,老天已安排她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与她有关的一幕幕。
为了大局着想,他派人去抓她威胁她弟弟,听闻,是以那样凌辱的手段!
也因此,被顾玦逼着亲自登门给她敬茶,见识到她的聪明冷静。
还有在太傅府,她对他下跪要求一个承诺。
在画舫,他甚至再一次对她动了杀念……
想到以往种种,他既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
顾玦冷了眉目,凝了妖冶,紧盯着太后,不发一语。
金銮大殿里的一切恍若静止。
知晓他不会信,太后阴险地勾了勾唇,看了眼金銮宝座上已然快要支撑不住的风挽裳,朝后殿下令,“把人押进来!”
原本已经被厂卫封堵的后殿缓缓出现三个人。
是那个被顾玦削了耳朵的禁军副统领,他与另一个禁军拿刀子架着两个人出现。
那两个人竟然是风挽裳以为已经死心回到凌云镇的风父风母!
他们被五花大绑推过来,推到众人面前,发丝凌乱,像是被关押已久,颇为凌乱,脸上还都带着伤。
“挽挽,救我们呀!”被押跪在地上的风母一抬头看到站在上边的风挽裳,连忙大声呼救。
“不必她救,只要你将风挽裳的身世和盘托出,哀家立即放了你们!”
闻言,风母立即点头如捣蒜,如实道来,“我与宸妃乃亲姐妹,自幼被卖入青-楼习舞,宸妃小我两岁,十岁后出落得越发标致,天生就是跳舞的好苗子,当时就被天都的大青-楼相中,花高价买走了她,我与宸妃就此姐妹分离,后来,几年后,有个叫凤舞的女子凭借一曲清风舞声名大噪,也是她唯一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跳的舞,却无人知晓她的真面目,但我知道,那是我的妹妹无疑。等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只留下一大笔钱给我,再一次消失无踪。”
“直到十八年前的初秋,有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妇人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来凌云镇的舞坊找我,说那小孩子是我妹妹的遗孤,要托付给我,我还未来得及多问,那妇人便死了。当时恰巧我刚失去我刚满周岁不久的女儿,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
“所以你便让那个两岁多的孩子变成你那个一岁多的女儿!代替她成为你的女儿!”薄晏舟顺着接话。
风母点头,还是不敢看旁边怒目圆瞪的丈夫。
听完这一切,风挽裳整个人都在发懵。
所以,这就是年龄对不上的原因?
亲母变成姨娘?
传说中的凤舞是她的娘亲?她天生有跳舞天赋也是遗传了娘亲的?
她的娘亲是宸妃,她是……旭和帝的孩子?!
君楚泱脸上洋溢着掩饰不掉的激动,看向风挽裳,又看向风母,“若真是她,那她身上总该有朕当年给宸妃的龙凤玦!”
“你指的可是这个?”太后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腰佩,腰佩上的流苏已显陈旧,但上边的玉佩完好无损,正是君楚泱当年随意扯下塞给宸妃的了龙凤玦。
“若哀家再迟些抓走他们,只怕这玉佩已经被他们拿去卖了。”太后轻蔑地瞥了眼风父风母,“也幸好哀家让人在他们途经九山十八涧时动手,否则,今日这步精彩的棋,你们就看不到了。”
是了,途经九山十八涧,让人假扮那里的山贼把人抓走,没有人会怀疑。
顾玦冷眯着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身看风挽裳。
是吓到了吗?
怎脸色越来越白,白得几近透明,站都站不稳。
就连他也料不到她就是宸妃在皇陵里生下的孩子,料不到君楚泱让他暗中寻找的人就在身边,枕边,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摇身一变,成了公主!
公主……
顾玦浑身一僵,赫然瞠目,看着她,脸色丕变。
他箭步冲上前,神色慌张,从未显露过的慌张。
风挽裳看着他朝自己跑来,那么着急,仿佛她头顶上的天要塌下来,他赶着来帮她顶。
她虚弱地扯唇,缓缓松开攀附着小莲蓬的手,吃力地抬起,伸向他。
身边的小莲蓬低着头,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顾玦三步并做两步站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噗!”
才握住她的手,在他要拉她入怀之时,一口热血喷在他的胸口,她软软地扑进他怀里。
喷出来的血像利刃,像烈火,刺穿他的心,灼烧他的心。
她倒入怀中的那一刻,好像天地都在颤动,在旋转。
但所有的惊呼都消音。
“夫人!”小莲蓬跪地大哭。
顾玦跪地接住朝他倒来的身子,声嘶大吼,“传太医!传太医!”
吼完,他刻不容缓地抱起她,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害怕的颤抖。
整个大殿瞬间兵慌马。
“顾玦,你想到了是吧?想到皇家历来的公主都逃不过患有心疾的命运,就像诅咒一样,无一幸免!”太后得意地说。
“闭嘴!”顾玦怒吼,彻底失去了叫人叹为观止的从容和优雅。
莫孤烟立即拔剑架上太后的脖子。
“爷……”小小的力气抓上他的手臂,那么微弱,弱得叫人容易忽视。
“小挽儿,乖,别怕,只是风寒。”他低头,颤抖的手,想抚她的脸,却迟迟抚不上去。
风挽裳抬手握住他颤抖的手,眼眸已是半睁半闭的样子,气息薄弱地说,“爷,对不起……”
“不怪你,是爷不好,是爷没照顾好你。爷这就带你回去治病。乖……”顾玦回握住她的手,想要再次抱起她,却又被她固执地拉住衣袖。
那么薄弱的力量,却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拉扯。
“爷,听我说完……这风寒……治不好了。对不起……没法陪你到白头……欠你的五十年,如果爷下辈子还愿与我相遇,让我下辈子再还……可好?”
“说什么胡话!爷带你去找沈离醉,马上就去!”顾玦轻斥,声音颤抖。
她摇头,“沈爷和子冉连夜出城是为了找到可以医治我的方法……爷,别怪沈爷……”
凤眸里闪过可怕的戾气,更多的是痛恨自己忙得忽视了她!
“只要你好起来,爷就不怪,嗯?”他用袖子轻轻地拭去她最嘴上的血渍,将她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
其实,冷的是他,害怕失去她而发冷。
“爷,我还欠你一曲雀灵,可惜……我没力气了,若是有来生……再跳给爷看,可好?”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没力气了。
“所以,先留着力气,爷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这一次,他毅然抱起她,施展轻功从金銮宝座上跃下,落定。
那只泛白的五指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
“……爷,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希望爷……活得舒……心……”
她眷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带着没有说完的千言万语,带着无限遗憾,缓缓阖上双眸。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紧揪在他衣袖上的手也软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