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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团长阁下，”得到消息后的森田副官长匆忙来到了板垣征四郎的营帐中，毕恭毕敬地望着板垣征四郎的背影，森田副官长唯唯诺诺道：“阁下，竹野君受了重伤。”
如果可以的话，副官绝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板垣征四郎，至少不是由自己来通知，或者，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这阵子的板垣征四郎非常暴躁，就在今天上午，还有一名士兵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误被他下令枪毙了，板垣征四郎的情形显然比来了月经还要暴躁。
临沂一战，板垣征四郎亲自率领着精锐之师、有铁军称号的板垣师团，可战事却毫无进展，尤其在板垣征四郎听说对方只是区区一个杂牌军的时候，更是羞恼难当，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天皇陛下的耳朵里，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板垣征四郎麾下辖一个师团的精锐兵力，还有非附属山炮一团及骑兵一旅，猛攻了数日，伤亡枕藉，然而由这一支杂牌支那部队的驻守下，板垣征四郎居然不能越过雷池一步。
这简直是对他这支钢铁之师的最大嘲讽。
最重要的是板垣征四郎本应率部与矶谷师团于台儿庄会师，合攻台儿庄，但眼下这一计划因临沂的延战而被拖延，军事计划的失误从未出现在板垣征四郎的战绩中，这将让他颜面无存，更何况这场战争发生在诸国记者使团的众目睽睽之下。
与之相比，蒋介石却是大感振奋，申报、大公报等的报纸放在蒋介石面案桌前，庞炳勋以区区一个所谓的兵团，四个乙种团加一个警卫团的兵力，竟然能够将板垣征四郎的一个旅团堵住整整三天，要知道板垣征四郎可非一般等闲人物，九一八事变时不过是关东军一个高级作战参谋，如今已经引领整整一个师团，在中国腹地纵横驰骋。
让蒋介石最为揪心的是板垣征四郎以半个师团在山西打了个天翻地覆，阎锡山曾经拍着胸脯保证，集中高桂滋等十六个师的部队，都没能留住板垣征四郎的半个师团，反而被板垣征四郎打得流花流水，其中第八十六师落得个几乎全军覆没。
庞炳勋都能堵得住板垣征四郎？那么似乎日本人也没有什么可怕，尤其是所谓的十七个常备师团，蒋介石起身来到窗户前，似乎此时此刻，窗外的阳光也变得明媚了许多，许久以来，蒋介石的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蒋介石还记得自己在庐山那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指责......
然而，三个月的淞沪血战，虽然狠狠的抽了日本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让日本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豪言成为了国际笑话，但是蒋介石也真正明白日本人厉害的所在，短短三个月，几十万中国军队最为精锐的军人前仆后继，十年德式武装训练的根本拼了个精光，在中国，没有军权就等于没有了一切，抓不住枪杆子，他蒋某人分分钟都可能被轰下台，尤其行政院的汪某人一直和日本人眉来眼去，这更让蒋介石十分不安。
从卢沟桥事变到如今，中国军队一直在用自己的精锐与日寇血战，战技、装备皆不如寇，唯有中国军人一腔守土报国的热血，殊不知，这热血维持的已然不易了，开战时中国陆军在编制尚有正规军官学院毕业之少尉至上校军官十二万九千八百九十一人，血战到如今，这些中国军队的脊梁已然所剩不足三千人了，这些为国尽忠的都是党国的精锐和精英，这样快的牺牲速度，即便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蒋介石也难免落泪。
中国军人是在用血肉延续一个民族，延续一个国家的存在，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蒋介石是军阀出身，所以才明白军权和正统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的黄埔系真的都拼光了？自己将会如何？恐怕那个时候的下野就是真的下野的，永无复出之日了。
或许这份不安突然蔓延开的感觉加重了，望着急匆匆赶来的侍从室副主任王贵全，蒋介石几乎打了一个冷战，武汉的这个冬天似乎真的很冷，即便是春意在即，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中国军队太需要一场胜利，太需要一个能够鼓舞士气，逆转乾坤的英雄了，或许自己还真有那么一位，堪称打不死、拖不烂的......
王贵全是黄埔四期炮兵课毕业的，是钱大钧正儿八经的老乡加学弟，所以能够在六个副主任中牢牢的占住其中一个位置，钱大钧自然也是功不可没，不过今天王贵全显然十分为难，委座的心情似乎刚刚好了些，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份电报足可以把蒋介石打回到冰冷的十八层地狱。
蒋介石皱着眉头看了王贵全一眼，用他那又快又尖的奉化话道：“拖拖拉拉的成什么样子？又什么事？”
显然，王贵全知道，自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奈只好暗中感慨自己倒霉，于是小心翼翼的将一份电报低到了蒋介石的面前，蒋介石一看电报，脑袋里顿时轰的一下。
“叫人把窗户封一封。”蒋介石只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发脾气，倒是让王贵全有些想不到，猜不到蒋介石这话里的意思。
蒋介石只觉得冷，寒风从窗户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防不胜防，八面来风，让他感觉这世上毫无一处暖意，也没有一处绝对安全之地。
电报上赫然报告了自武汉派去的专机被击落了，无一生还。
保密的航线？保密的人员名单？只有军统全权负责安排？现在飞机竟然被日军拦截击落了？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军统也出了问题？或许连自己身边都不干净？
自从出了南京行政院黄氏父子间谍案之后，蒋介石看任何人都感觉有些靠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