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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去能开阔视野的地方去,感受下在水泥森林中,感受不到的开阔,吹吹自然的风后,心情也许就会好些了。
有着数千年历史的长城,无疑是最能让人解忧的地方了。
站在斑驳败落的垛口处,看向关外,最好是再摆出《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和露丝摆过的经典造型,闭眼任由关外的风,吹起满头秀发的同时,也能清晰感受到当前所遭遇的烦恼,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罢了。
自古以来,长城内外,有多少英雄好汉,各族勇士,葬身于此?
自从孟姜女哭长城起,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开关放进满清侵略者的这数千年内,长城见证了无数场血腥惨战。
更是华夏民族数次遭到摧毁,再数次崛起依然屹立不倒的最佳见证者。
虽说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始,兵器由冷兵器时代进化到热兵器时代,长城从而彻底失去了始皇帝建造她时的用途,已经从防御异族侵略的铁血防线,沦落成了一道每年能为国家创造大批利润的风景线。
不过,登上长城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站在游人稀少的古长城垛口处,张开双臂闭上眼时,总能“听到,看到”一些什么。
段香凝就是这样。
她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呐喊声,鼓声号角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生命失去时发出的惨嚎声。
还有,罡风吹在旗帜上,发出的烈烈声。
她看到铺天盖地的游牧民族士兵,骑着高头大马,高举着弯刀,面目狰狞,目光凶如野兽,随着号角的催动,就像扑火的飞蛾那样,冒着遮天蔽日的箭雨,前仆后继的扑了过来。
高高的云梯架起来时,那些草原人已经下马,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嘴里叼着弯刀,鼻孔里发出野兽频临死亡时,才会发出的怪声,爬上了云梯。
一队队,一行行,犹如蚂蚁。
这些蚂蚁,在守兵劲射而出的箭雨,滚木礌石下,不断从云梯上摔下。
很快,尸体就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但守兵也不时地自垛口处翻落,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在这一刻,无论是守军还是入侵者,生命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
无论是出身贵族,还是贫贱,都已经没有了区别。
生命,是如此的廉价。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其实统统都是虚假的。
那些在数千年来死在长城内外的各族士兵们,哪一个没有理想?
又有哪一个想去死?
但他们都死了。
死后数千,数百年后,长城依旧在!
他们早就变成了风化的枯骨,但他们的灵魂却在。
他们的灵魂,仍在像他们活着时,各自为了进攻,苦守而拼命厮杀吧?
不然,段香凝是不会有这种清晰的感觉。
更不会觉得她当前所遭受的一切,并不是不公的。
如果她的命运是不公的,那么数千年来殒命在长城内外的无数人,就是公平的了?
那些用尸体填,也要堆砌出攻破长城道路的游牧民族们,就想死吗?
他们不想。
他们那样做,只为能霸占中原世界的如画江山。
他们深感命运的不忿,凭什么你们汉民族可以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而我们却要遭受天灾的肆虐?
所以他们要入侵长城。
所以他们要死。
正如为苦守家园,大批牺牲的汉民族那样。
没有谁想死,没有谁觉得这世界公平。
只因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你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段香凝闭眼感受到很多东西,对段家,对李南方的怨恨淡薄了很多时,背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段香凝娇躯轻轻一颤,睁开了眼,却没回头。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陆航。
她法律上的丈夫。
那个在婚后数年,都踩在脚下的弱者。
相比起在京华有着“窝囊废”之称的岳清科,陆航明显要强了很多。
他不是怕段香凝,而是怕她背后的大理段氏。
但当大理段氏放弃段香凝后,陆航希望——他能扬眉吐气下,成为真正的男人。
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是在听说他娇艳如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苟合后,能让她受到残酷惩罚的雄性。
亲手让背叛他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损,也是惩罚的一种。
尽管,陆航是被段襄胁迫的,但他还是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陆航没有错。
错的,只是段香凝。
如果她早知道她会是这般下场,她应该宁死也不接受段家的安排,主动去给李南方当情人的。
“没想到,送我上路的人,会是你。这样也算公平了。毕竟从夫妻角度上来说,是我对不起你。能死在你手里,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段香凝缓缓地转身,笑容干涩。
陆航看着那张娇艳脸庞的双眼里,散着近乎于狂热的毁灭光芒:“你没对不起我。因为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奢望你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