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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媳喜出望外,她怕的是丈夫一蹶不振,只要能振作,一个读过书,一个讲武学堂毕业的,何愁不能找份正经营生?种地是没有办法的最后一条出路,忙说道:“前天三婶婶到皇姑寺许愿,我托她问一个签,她回来说不要紧,菩萨保佑今后太平无事。”
外头,狗一声一声的叫唤,越吠越凶,随后大门响了,狗一直追着进来,追到了客堂门口。
大儿子起身点了灯,跑出去赶开了狗,在暗淡的烛光下认清了来人,说道:“啊,四堂哥,你打城里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以往从不被兄弟俩放在眼里的四堂哥走进了屋子,对着欠身起来微笑着的二儿子笑道:“还没有睡啊!”
二儿子问道:“几时到家的?”
“上午就到家了,没有工夫来。”四堂哥坐下下来,手里捏着一封信,“李先生叫我带一封信,说是老三的。”
“啊,老三的信?真的?”大儿子昂起了头,有些惊骇,也有些惊喜,伸出颤抖的手,接了那封破烂的信,紧紧的握着,舍不得马上就看,先敬了客人一杯茶,叫老二升起火来,然后在茶几的抽屉里找出父亲的老花镜,用手抹了下玻璃镜片,又揉了揉眼睛,然后不自然的把它嵌在鼻梁上,神经紧张的嘀咕着:“老三寄回来的,让我先看了再说,让我先看了再说。”
把烛台拿过来,将褶皱不堪的信凑到眼前,上上下下看着信封,大儿子才仔细的抽出四页信,憔悴的脸上浮着哭不是笑不是的样子,手也颤颤悠悠不听话,眼泪在流,胸脯在起伏,口中断断续续的应酬:“上午就到家啦?好啊,这回又带了多少好东西?”
实际上客人的回答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嘴都在费劲的啃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字确实是老三的亲笔,不难认,可总觉得生疏,虽说往年看惯这种半文半白的语句,现在却像是在赶牛一样,犁不动。
旁边二儿子也把客人扔在一边,瞪着哥哥很焦急。那四堂哥犯不上陪着哥俩熬夜,起身告辞了,大儿子抬起头,说了许多抱歉的话,等老二送客人回来,已经没心思读完信了,取下眼镜,眼泪长流。
好半天,大儿子苦笑道:“瞒不住了,走吧。”
二儿子沉默着提着灯,大儿子拿着信和眼镜,踉踉跄跄的往厢房走去。
“是,是那个来了?”童老爷早就撩开了帐子,探出头,儿子还不曾进房就把话送了出去。
“喜讯,爹,喜讯。”大儿子苦笑着说道。
“喜讯?什么喜讯?老三的喜讯?”童老爷顿时眉开眼笑,全身都热了,盯着儿子手中的信,梦一般,突然敏捷的跳了起来,将被子翻转在一边,手在脸上使劲拧了一下,带着无法言喻的好心情,哈哈笑道:“到底被我猜中了,我还有个争气的儿子,我童家总算否极泰来。哈哈!我要报仇,我要那些狗东西知道,我童家不是好欺负的。哈哈哈!老大,从头至尾看过了吧?快说说。”
大儿子木然的道:“别受凉,你老人家穿上衣服,自己来看吧。”
“难道是做了县令?”老人慢慢的穿起衣服,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言自语起来,“不太可能,难道是给大臣做了幕僚?难道是进了东宫?哎呦,那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吗?哈哈,快过年竟得了这种喜讯,太好了,地方上,所有亲戚故旧还有那些左邻右舍,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是一幅什么面孔向了我们啊!”
二儿子把灯搁在床前的台子上,几步跑回了客堂,顺手拿起一块毛巾,一屁股瘫倒在靠背椅子上,将毛巾往脸上一盖。
童老爷穿好了衣服,大儿子侧着头,生怕被父亲看见自己的脸,伸出颤抖的手臂,交了信和眼镜。
怡然自得的童老爷戴上眼镜,从容的浏览起了信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赶忙开始读信,每个字,每条句子都如同蜜枣荔枝一样津津有味,不时的含笑点头,或摸摸胡子,但是读到了一半,神色已经惊呆了,手也抖起来了,头越伸越长,老泪纵横的眼睛,越是睁大越是瞧不清楚。
渐渐的,信从手中滑落,身躯瘫软往后面倒去,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许久许久之后,像只野兽一样的嚎叫。
“老三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呀!附逆汉王,意图谋反,流徙边关十年。十年啊!十年啊!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看见你了。
啊!你这个不孝的孩子。”
这时候,达观并有远见的童老爷,真个痛苦的嚎哭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