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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然后今天随新兵过来的八位科研人员里,有一个人说他很擅长,能解决问题。老大当时觉得这个人太过自满,得让他认清自己的水平,知难而退,就同意让他看看具体情况。”叶裴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略过具体过程,“最后中控系统的自我修复程序被阻乱,老大气得够呛,只好来找你了。”
说出这句话时,叶裴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任何不妥。
大约是祈言在动力系统甚至各个方面都展示出了极高的水平,让她下意识里觉得,洛伦兹解决不了的事找祈言解决,没什么问题,即使是关于星舰中控系统的。
两人到时,已经围了好几个人,祈言扫了一眼,自动在脑中将长相和人物信息匹配,唯一不认识,应该就是随新兵来的科研人员。
他在技术部进出数次,早已将所有人都记得清楚。
不过视线也只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祈言看向洛伦兹:“中控系统出问题了?”
洛伦兹手里的咖啡杯已经空了,脸色是常年漂在太空中的标志性苍白,如此一来,眼下的青影就更明显了。他对着祈言时,语气表情都可以称为温和:“嗯,我搞不定,你看看。”
简单一句话,压根没准备讲讲前情提要和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祈言也没问,直接站到了洛伦兹旁边的光计算机前。
反倒是那个面生的科研人员上前半步道:“你好,我是范托夫,来自开普勒大区奥丁星数据科学院。”
祈言礼貌道:“你好,我是祈言。”
范托夫是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眼睛颜色很浅,他在说出“奥丁数据科学院”这个名头时,目的很明显——想压祈言一头。
周围的人都明白了这个自我介绍的重点。
聂怀霆和联盟秘书长退离勒托、暂时驻扎奥丁星后,原本只是开普勒大区一颗不算夺目的行星奥丁,摇身一变,成为了联盟暂时的中心,奥丁的一切也跟着水涨船高,例如奥丁数据科学院,现今就成了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旁边的叶裴暗地里撇了撇嘴。
清楚祈言虽然聪明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但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敏锐,叶裴一直有点保护欲。
离开图兰学院至今,她已经成长许多,清楚虽然都是科研人员,但也有不同——不是每个人都一心追求真理,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将学识用于谋求身份名利,眼前这个范托夫就是典型。
一上指挥舰,立刻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的不同,不惜夸下海口。把事情搞得一团乱后,见到祈言,又迅速亮出自己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一样。
范托夫见祈言没有搭话,接着前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奥丁数据科学院’,我在里面——”
“没听过。”祈言回答完,又礼貌道,“你挡路了,谢谢。”
范托夫的话一顿。
叶裴原本想出言嘲讽范托夫两句,听完祈言说的,立刻憋着笑。
大概这是祈言的特别能力,于无形之中反击?
光计算机前,祈言熟门熟路地进入星舰中控系统内部,他手上虽然缠着绷带,但毫不影响他敲击字符的速度,几乎令人眼花缭乱。旁人看不清显示屏上飞快划过的数据流,会有种他是不是在随便乱敲的疑惑。
范托夫就是这样的想法。
一分钟后,祈言停下:“已经恢复了,之前输入的数据条和自有数据逻辑相悖,所以引发了逻辑链的混乱。问题不大,不施加人为干涉,大概四十分钟后,系统也能自行修复完毕。”
引发逻辑相悖的数据条自然是范托夫输入的,洛伦兹倒没说什么,向祈言道谢:“又让你特意来一趟。”
祈言摇摇头:“没关系。”
从技术部出来,见左右都没人了,叶裴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不吐不快:“那个范托夫干什么装得这么积极?要是真的想为联盟尽一份力,早在开战之初就来了。再比如我们老大,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在前线驻扎了快十年,完全没将虚名看在眼里,有他一杯咖啡就够了。”
她把声音放低了些:“真不要太明显,这次随新兵来的几个科研人员,除了支援能源那块的五位外,剩下这三位都是来捞名声捞好处的。仗都打了一半多了才来,说实话,技术部还真不缺他们三个人。”
在技术部进出这段时间,祈言已经发现,技术部因为承担的工作量大,又十分紧要,人员筛选很严格。这导致技术部里有很多在某一领域中水平卓绝的人,只不过都专心于事务,存在感不强。
叶裴吐槽完,又悄悄问祈言:“那个……”憋出两个字后再说不出来,急得她轻轻跺了脚,终于问出来,“你真的跟指挥在一起了?”
要知道,她虽然活了二十年,但恋爱长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
而且在她印象里,祈言更像要跟数据过一辈子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祈言最先谈了恋爱!
祈言点头:“嗯,真的在一起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叶裴十分好奇,主要是在勒托时,指挥是祈言的保镖,一转眼,保镖成了指挥,复里复杂的。
祈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开始”。
他思忖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答案:“在勒托时就开始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确定。”
明明他能够记住曾经历的每一个画面,但——
是在枫丹一号放“烟花”的时候?对陆封寒喜欢的味道好奇的时候?民用星舰在跃迁通道,陆封寒全力保护他的时候?或者在天穹之钻广场倒数跨年、在钟声里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
他不确定。
无孔不入的情感像透明的水流,缓缓交织成大网,直到他深陷其中,尔后方渐渐察觉,最后确认了自己的情感指向。
回到指挥室,祈言聊天时提起叶裴说的话,陆封寒说得更仔细:“前线是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会不断将千丝万缕吸引进来,包括联盟政策的重心、财政的大笔支出、公民的关注和希望等等。
同样,当前线获得彻底的胜利,利益驱使,会有无数人想来分一杯羹。例如,如果前线大胜,范托夫可以用这一两个月时间,换来一辈子的光辉履历。”
陆封寒对这样的操作半点不陌生。
大溃败前,远征军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往往都出自权贵名门,身后关系网复杂,来远征军待上半年,借由军方超脱的地位,镀上一层金。甚至这些人还集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会替远在无数光年外的勒托监视这支漂在前线的部队。
祈言听陆封寒里外讲述清楚后,坐进沙发里,调出个人终端的虚拟屏,进到了白塔的数据陈列库。
里面不仅收录有各种各样的矿石,还有各异的植物、动物,历史遗迹的影像等等,能让人前一秒在看梅西耶大区一种橙色的湖水,下一秒又开始观察开普勒大区边缘一种罕见的鸟类羽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封寒站到了祈言身旁,和他一起看着虚拟屏上一坐钴蓝色的山峰:“想去?”
“嗯,这座山是由一种叫莱纳斯的晶石组成,山上有积雪时最美。”祈言眼底映着蓝,仰头回答陆封寒,“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一刻,陆封寒自祈言眼中,仿佛看见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