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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口,就此南下东天竺和南天竺之地。
而作为王姓的尉迟氏家族更是“自兹已降,奕世相承,传国君临,不失其绪”(大唐西域记),已经足足传承了上千年的历史。而尉迟氏能够屡经患乱和变迁,始终得掌国柄的最大一个缘由,就是无论如何改朝换代而哪家哪姓在位,都能够身段柔软的始终侍奉中土不缀。
(“自汉武帝以来,中国诏书符节,其王传以相授”《新唐书·西域传》)
因此在大唐崛起之后,相比桀骜不驯试图截断商路和使臣,却已经死连骨头咋子都不剩的故高昌国,于阗国却是西域列国之中最早入朝臣贡的代表;因此,历代于阗王室的子弟不但屡屡在大唐游学、仕官和通婚,历代多位国王也妻以李唐宗室女,而在历代始终是忠奉上国的勤王典范。
(比如天宝名将哥舒翰的父亲乃是归附的突骑师酋长,而母亲就是于阗王女。)
只是如今这处昔日四季温宜、瓜果飘香而蚕桑遍地的富庶繁华之邑,却是呈现出了肃杀萧条的景象而在空气中充斥着兵乱凶危的气氛;因为,自从具有唐室血统的长子早夭,而余下诸子皆未成年,故而正当壮年的国主尉迟佤那在带兵远赴中原勤王时,没有指明继承人而令诸位大臣联合监国。
结果当国王丧师阵没在中土的消息,终于随着零星逃亡者传回来之后,这些出身背景不同而得以联席监国以为制衡的诸位执政大臣之间,也难免产生了不同的想法;进而纷纷亲附和扶持其中年岁较大的某位王子,开始从王城金册殿中各执一词的争执,发展到各自召集护卫与宅邸中枕戈待旦;
事情就迅速往难以收拾的方向崩滑而去,随着被收买和占据的各处城门开合之间,不断奔走出入的各家信使和奴仆;城外诸多田庄、园林里的奴婢、部曲和附口被召集起来;然后,又波及到了更远地方任职或是经营产业的族人子弟当中去。
作为刚刚从吐蕃占领下光复不过两三代人的于阗王室,事实上当初也是依靠国中的大臣和豪姓支持,才得以攻灭和驱逐吐蕃驻军而复位的;因此除了王室的军队和官职之外,这些贵族大姓在十州各城的地方上,也拥有相当的权柄和资源,乃至是自己私兵部曲。
而在疆土“西南抵葱岭与婆罗门接,相去三千里。南接吐蕃,西至疏勒二千余里”的于阗境内,同样还有残留下来的吐蕃部帐和迁徙而来的回鹘牧部,他们同样以臣子的身份归附于阗国,而生息与不宜耕作的草场戈壁之间的绿洲上,被委任以官职提供牛羊畜马之属。
于是当这些势力也随着都城之中的诸位大臣号召,开始纷纷以各种形式声援或是采取实际行动以为站队之后,就让于阗国内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混乱起来了。因此,仅仅是一个奴婢从王宫内向外投书的意外事件,就轻易引爆了位于都城当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相比战败之后暗流涌动之下西域各方势力,却没有想到是由看起来相对实力最为完好的于阗国,成为了矛盾和隐患最先爆发出来的导火索。然后,那些相继赶赴而来的各州官长和头领们,则又成了跟进一步火上浇油的催化剂
然而,就在一片隐隐攻杀声中的点点黑烟袅袅背景下,却是有一名唐人打扮的少年人,在数十名紫衣僧兵的簇拥下,就此绕过王城东面正门内外,被各方激烈争夺中的金册殿,和专门用来摆开仪仗恭迎中原天使的七凤楼;就此从王城南侧输送柴草水车的小门,飞驰而走消失在了南方的天际线中。
而在少年人的耳朵当中,却是还犹自回响着作为教授他日常艺文经典的老师,出身自西山王兴大寺的侍从僧法藏,临别前的嘱咐历历:
“毗讫儿,今王城诸长(监国大臣)皆不可凭,而左右王大将据王城而首鼠两端,眼看王诸子祸福不测,当去南投方得生机。。”
“国有四边九邻皆番夷又多奉外道,正蒙国中多难而令外夷愈轻蔑我国而觊觎之,难免日后愈多祸事了;唯瓜沙(归义军)为世代盟好,又正逢新主上位,当有尔辈庇身之所,而进退皆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