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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原府城内,被裹挟到了当地的王如意亦是有些沉默的,随着队伍走过显得格外肮脏而纷乱的街市;而各种面如菜色的人群几乎充斥在街坊,所能够见到的每一处房檐和墙下。
自从入冬之后,因为躲避战火猬集在北都城里的难民和流离失所者本来就多,这些天来又从太原府境内相继被裹挟进来十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
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
但当北都巡城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然而从北都开始戒严以来,每天都有成批成批的难民死亡,而且随着滴水成冰的越发酷寒天气与日俱增。
虽然,朝廷在外郭三城都设有粥厂放赈,但无法改变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的事实。昨夜刮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走呢?
很快王如意的队伍就来就一处僻巷口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巷子深处的断头墙下,已然被抱团冻死的人堆给挤得满满的;已经凝固的青灰脸上还带着某种诡异的笑容,就像是在醒不过来的睡梦中获得了某种解脱。
下一刻,这支临时组成的夫役队伍中,顿然再度传来了某种条件反射式呕吐声,那都是刚被抽调加入进来的年轻民夫,而显然已经司空见惯的老民夫而是迟钝而麻木的走上前去,开始扒拉这些僵硬的冻尸。
然后再一具具的堆叠上手推的大板车,而在这个过程当中,那些已经做惯了这种事情的民夫,甚至还会好不怕晦气的伸手在死人身上摸索起来,以搜罗可能存在的小物件。
虽然获得值钱物件的这种概率很小,但好歹也是他们这些清理队的一个潜在进项。然后,再送到专门的场所之后,这些尸体上的衣物还会被扒个精光,而重新交给剩下的活人使用下去。
而在这些被冻死的街头人群当中,也不仅仅是外来的流民和难民,更有被赶出家门而流离失所的本地百姓。道理很简单,为了安置那些退入城内避难的代北藩部,准许他们占居民家以为栖身就成为了一种常态。
因此,这些被迫赶出自己家门而饥寒中嚎哭于街头的百姓,还不是最凄惨的;因为,还有许多人在抗拒这个过程当中,不但就此丢掉了性命还被顺势霸占了妻女和家当,却无处申冤。
当然了,作为被裹挟而来的外来者之一王如意,能够免于沦落为这些街头其中的一员,还可以作为清道队的小头目。却还是要多亏了他身为王氏子弟的最后一点家门遗泽,然而,他却根本不想要这啥劳子遗泽。
因为,就算是昔日祁县王门的显赫名声和家世,所凭持的偌大郡望和人脉影响,在沙陀人暴躁的刀枪面前,也不过会比一层纸糊的窗楹更加结实多久。
因此,仅仅是来自晋王的一句清野坚壁,盘踞在太原府境内偌大的王氏宗族,大大小小二十余房就要面临家门破败的结果;虽然宗长们想要抗拒和避免,而努力奔走和斡旋的进行挽回,但换来的是一气被砍掉了数十颗人头的结果。
然后,在被就地征用走了家族各房所集藏的粮食财货畜马禽类之后,又足足有数千名王氏的青壮,伴随着数量更多的家眷亲族,也在刀枪的驱使下踏上了前往北都之路;
然而他们还不是最凄惨的。相比又家人伴随的诸多门第中人,沿途城邑当中的其他普通百姓之家,被掳走了所有青壮年之后,已经毫无用处的老弱妇孺,则是尽数被留给了可能去而复还的太平贼。
因此,仅仅是战后的数日之间,曾经在太原府境内呼风唤雨、显赫一时不堕,而与晋阳王氏比肩的郡望之家,就这么失去了田土、附口和家产,而呈现出崩解离析之态。
然而王如意比其他族中子弟运气稍好一些的,他终究是有做过几个月县尉的官身资历;再加上大明城内那些高居朝堂之中的晋阳王门同宗们,并不想沾染上这些庶务俗事,所以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祁县本家的子弟。
作为曾经的显赫郡望之家一员,除极少数有关系庇护的上层人物之外;大多数人居然沦落到要仰仗远宗同族的鼻息和余泽,才能聊以贱业糊口和苟活下去;这无疑是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结果。
但是他们大多数人又不得不需要这个机会,才能确保被迁移到城内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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