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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活跃在归义军治下经久不衰的一道风景;
然而,佛法固然能够暂时麻痹普通百姓心中的创痛,却是弥合不了各家大姓与节衙愈发离心的裂隙和分歧。
然后,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带领着一干披甲挽马的二三代曹氏子弟,想要自发去护卫和救助那位节帅淮深公,却被几个手无寸铁的族老,给挡在了太尉手书“憔郡曹”的牌楼之外。
后来他忽然就明白了,在朝廷所带来的大义和更多的名位权势诱惑面前,就算是治理归义军三十余载的淮深公,也被大家给默不作声的一直放弃了;甚至于坐观索氏追杀他的遗族。
而曹光嗣所毕生赖以为敬奉和景仰的忠义勤奉之理想,也仿若是在那一刻就此死去了;只剩下一个遵循着家族的利益,随波逐流而动一路长驱关内的曹氏部将而已。
现如今既然偌大西军具已沦为败囚。按照那位前族长曹议金,如今已经出家法号普明和尚的临行前淳淳嘱咐:这是将要夺取天下的太平新朝,能够给予他们这些出身边鄙的汉家遗种,最后得以投献和报效、自赎的机会了。
他们这些被遴选出来的归义军子弟在这里越是拼命,死伤的越是惨烈,身后关内的那些父兄叔伯,河西境内的亲眷族人,就越是得以安生和保全。因为,这就是那些西军降俘对于太平新朝,所交出的投名状一部分。
而身为这支家门当中唯二成年的男丁之一,曹光嗣在与从弟曹光规的生签选当中,毅然选中了那个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的结果,而将延续家门和香火的指望,还有留在故土的慕恋和心仪之选都一并托付给了对方。
因为,他觉得自己既然当初已经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淮深公了,那就此轰轰烈烈而又籍没无名的死去,埋骨在这河东战场当中,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了。
然而,那些太平军却似乎没有配合和成全他的意思;不但将缴获的全套甲马刀弓一应发还给了他们,还让人给他们送来相对充足的饮食和补给,进行初步操练;
似乎根本就毫不担心他们下一刻,暴起发难或是就此逃遁而去的可能性。然后,负责带领这支千余名归义军子弟所组成重装甲骑的人选,却是让绝大多数人有些出乎意外和震惊当场。
因为,那正是当初护送着故淮深公的八男张延嗣,自祁山道孤身出逃的都押衙张成式。这显然既是一个羞辱也是一个鞭策,因为在这支临时部队当中却是有着很多人根本无颜以对。
或说在这种无形的鞭策之下,他们只能在战阵之上以死相报了。显然身为领队下被推举出来十多名骑将之一的曹光嗣,就是其中奋不顾身为求一死的典范了。
然而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曹光嗣还是难免从某种湿淋淋和温润的感觉当中,慢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依旧还在激烈厮杀呼号而铳炮轰鸣的战场当中。
而在越发昏黄暗淡的天色下,远处的城头上插着焰日旗的襄陵城依旧巍然屹立着;但是城下的营盘已经被冲破和打开了好几个缺口,而正当烟火尘嚣之上的陷入到激烈的厮杀和轰鸣声中去。
这一刻,他不由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的圩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正当在一副两人抬架上,向着远离战场的后方缓缓行去,而身上更是被不知名的事物,捆绑了个严严实实的,他不由忍不住开口道:
“且。。且。。。放我下来”
然而负责台架的人却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可由不得您了!那阵前的医护兵看过了,您可是伤的挺重;虽说做过了应急的处置,还得送到后边去去好好救治,不然就要落下一辈子的残疾了。。”
“。。。”
听到这句话,还想说些什么的曹光嗣却是有些失声了;身为一个久经战阵又死不成的武人,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以残缺之身苟延残喘余生的情景。
这时候,又有另一人开口道:
“真是乖乖的隆冬,可冲得好不要命的凶猛啊!不但缠住了那些敌骑,还有人一股脑都冲贴到那些敌营墙下去,隔着营栅砍人了!”
“却不知,咱太平军何时出了如此彪悍得劲的人马了。跟上来的那位官长特地交代了,你们这些能活下来骑卒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优先囫囵送回去救治呢。”
然而听到这些话语的曹光嗣,闻言却是愈发有些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