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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性命;不然就等着身死覆灭吧!”
虽然眼下的太平军入关之后诸事繁冗,零敲碎打的用兵之处更多了;但是铲除他这么一个被西军积压的只剩下一隅之地苟安的残余势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他这种兵乱上位的方镇军头,又不比归义军那种崛起于沦陷区群藩之中的特例,想要额外优待那是想屁吃。然而正所谓是想什么来说明,这时外间再度传来了通告声:
“启禀王上,那降将曹议金已经带来了。。”
作为西军之中率先向太平军投降的首义之士,也是降将之中级别最高的一位;无论是作为表面上的表率和基本态度,还是私底下减少徒劳伤亡的需要;周淮安最后还是决定给他见上一面的机会。
毕竟世代定居瓜州的曹氏,虽然是归化栗特人中昭武九姓的后裔,但是在另一个时空线上,却是努力维护了归义军政权的传承;而在西北群魔乱舞的诸番当中,作为孤岛一般的汉家势力一直延续到北宋,才被割据的西夏政权所吞灭。
从某种意义上说,周淮安对于这位也不算陌生的,因为就在后世敦煌壁画的供养人像中,早已经见过其真容及全家福;不过眼前的真人显然要比绘像上要年轻和消瘦得多,身形修长而健实有加,五官却看不出多少外番血统的痕迹了。
“罪臣见过王上。。。”
一身披发素衣而神情卑微的曹议金,战战兢兢的合手顿首道: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丧失了赖以为支撑的精气神之后,有些垂沉暮气横生的普通邻人一般。
“彼辈又何以称罪道臣?”
周淮安不由淡声问道:
“我归义军上下世为汉家子而始终心向华夏,为国守边开疆而矢志不改,虽九毁百弃而唯以臣民自居。。”
曹议金闻言不由抬起眼皮,而心中惊念数转略微振声道:
“。王上如今改朝鼎新入主天下大统,自然也合该是我等域外遗民的父母之宗。只是此前附从旧朝,不识天下大势与天兵威武,而自以为敌徒惹伤亡,此乃卑身之罪。。乃敢以厚颜为罪臣居。。”
“这话说得,说得倒有几分意思。。”
周淮安闻言不由心中赞叹:这位不愧是后世历史上那位号称“诸国岳家”的外交达人,在话术上既不露痕迹的吹捧了太平军的事业和大义,也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和苦衷,可谓是圆润成熟而滴水不漏。
“罪人所言乃是心中一片赤诚,也是为了稍赎不识天命、抗拒上兵之罪,唯聆发落而不敢有怨尔。。”
曹议金继续卑声道:
“只求王上稍加恩恤,念在我族在边鄙之地的坚守有年,饶过本家五服之外族人,以存些许的宗嗣传续。。”
“那你就此在长安出家吧,然后将所有家眷接过来,再举个人选暂代瓜州地方的曹氏家长吧。。”
周淮安转念一想就开声道:
“多谢大都督宽赦则个,多谢王上天恩浩荡。。”
曹议金顿然心中一宽,至少家门传续给保住了,而毫不犹豫的连声叩首在地拜谢起来。
望着对方千恩万谢告退而去的身影,周淮安也只是谓然一叹。当然了,这种情况也在周淮安的基本预期和参谋组提供的判研当中,只是曹议金比想象当中的更加恭顺和识相得多。
既然对方已经不惜将姿态和身段放的这么低,而且之前还明显对太平军对待世家大族的政策下过功夫;倒也让人没法在他的底限以下,变本加厉要求的更多了。
以武力手段消灭这些经年日久的地方世族固然很容易,但是要想收拾好后续的局面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河西、陇右在经过吐蕃人的占领和荼毒之后,已经变成胡汉混杂、犬牙交错的复杂局势。
出现了空白和缺口之后,自然就会有人来填补和占据,与其白白便宜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还不如树立一个榜样和典范,暂时维持住现状再说。
至少,在太平军梳理好关内和剑南三川,并且重新进军广大河西、陇右地区之前,还是需要这些土生的地方势力来维持相对的稳定和平衡,而不至于让本来就有限的汉家人口,白白消耗在争端战乱当中。
毕竟在这些地方,非我族类的华夷矛盾和生存之争,更大过于内地常见的普通贫民和豪姓大户之间的阶级矛盾;这也是张义潮为首的归义军领导层,世世代代维持努力和奋战的根源之一。
而类似的手段和对策,也可以推及到归降的朔方军等边塞势力的身上。至少他们的存在是威慑和维系,旧有大唐疆域外延稳定的基本要素和基石。又没怎么参加镇压内地农民起义,属于可以争取和改造的群体。
因此,这个曹议金如果日后表现的足够老实和恭顺,那除了不能继续领兵之外,这一身满点的话术和说客的功夫,倒也不是不可以在收复河陇的过程当中,派上更多的用处和发挥所长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在渭水以北的咸阳城外,在仅存数百名亲卫、防阁护卫下,得以死里逃生的宰相郑畋,却是看着城头上被捆缚起来的儿子郑凝绩,久久的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