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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天色终于放黑之后,赵子日所在的这团人也终于领到今日配给的柴碳和口分粮。然而,在对了小半截的推车上,却依旧只有成筐冰冷的干饼和一小土陶罐子酒水;而所谓的柴碳,赫然就是成捆犹自沾着雪花,而带着新砍下来茬口的粗细树枝。
“狗养的混账,这是要逼我们去死么?”
下一刻,赵子日突然就爆发似的一脚揣在推车上,而怒不可遏喝骂到:
这些新砍下来犹自带着汁液的树枝,怎么可能直接作为柴碳取暖呢?平日里就算是要取用,也是要用用炭火烘干之后才行的。可是眼下此时此地,又饿又累的他们又哪来那么多功夫去重新寻找燃料来生火呢?难道拆了自己最后这点有着完好屋顶和大片壁板的栖身之所么?
然而在场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质问,就见赵子日只能像是一头困兽一般的自顾自的道:
“那些方便点着的木炭和石炭呢?那些罐头和酒水呢?,出京的时候我可是明明亲眼所见了装载了数百车的分量。。都到哪儿去了。。”
下一刻,他脸上就闪过一阵决然的厉色,对着左右粗声喊道:
“这可不行,还能动的人都给操上家伙;且随我往粮台探个究竟,断不能就这么让人给亏负了不成!。”
于是,赵子日带领的一干亲信闷声不响的穿过好几条黑漆漆街道,而赶到粮台院所在县文庙兼学宫正门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然被好些明火持杖的士卒所团团环绕起来,不由心中一惊难道是粮台之中早有准备,就想当场打了退堂鼓。
然而下一刻这些士卒当中相继爆发出来的声嚣,却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天杀的粮台。。”
“让粮台出来说!!”
“为何没有热食。。”
“给的柴火都是湿的。。”
“进了城也没足够地方住,这是要冻死人么。”
“说好每个人头的冬衣和帐毯呢,至今尚未给足,一路冻杀了多少人了。。”
“例行供给的烈酒水在哪?,为何只有乡下那些哄人的土酒、浊酒。。”
而在这一阵此起彼伏的声嚣当中,赵子日却是带人摸到学宫后方;然后寻找围墙的一处缺口托举着攀爬进去,顿时就见堆积如山的辎重排满了当面。他也默不作声的带人上前去,见着觉得有用的东西就自行搬运起来。
在往墙外丢下了许多成捆罐头,风干鸡鸭猪腿之后,赵子日又将目标转向了那些堆放在地的柴碳;然而下一刻他的满心欢喜就变成了错愕,因为在那些看似堆得满满的石炭和木炭之下,却是填塞着许多根本不耐烧的干草。
然而这一耽搁,却让原本被学宫前门的喧嚣,给转移了注意力的粮台看守骤然回来神来,不由厉声大叫道:
“什么人?”
“有人擅闯。。”
“竟敢盗窃粮台。。”
下一刻,赵子日就咬牙推到支在一旁的火笼,引燃了一边遮盖物件的帐幕,而又对外厉声大喊起来:
“兄弟们快进来看,粮台没剩什么东西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像是丢在干柴堆里的火星一般的,当场引燃了某种积蓄已久的愤怨和不满情绪。霎那间就变成了震天响的冲击和撞门声。然后,当赵子日乘乱从围墙缺口处跳出来的时候,也是粮台前门被打破而令无数愤怒士卒蜂拥而入的骚变之始。。。。
而在他们来处的长安城内。北内大明宫的明堂之中夜宴当场,随着大齐天子黄巢的再度提前退场,而让以事实上独相之身执领政事堂牛耳的李君儒,成为了所有人趋奉和恭维的焦点所在。只是他的心神也并不完全在这场宴席当中。
直到巡饮五毕,酒过三轮之后,李君儒才籍着更衣的机会来到了殿后的偏厅之中;对着亦步亦趋紧随在身边的新任关内都转运使郑云堂,轻描淡写的开声道:
“不知道,二路援师已然抵达何处了?沿途物用可还足给呼?”
“但请相公高枕无忧,只消一切依照账簿所计,断不至于有所差池的。。”
郑云堂却是面有得色道:然后又微微一笑:
“更何况,尚有那位赵侍中可以协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