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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城上城下对决的阵营两边,都几乎冒出了同样的念头来。
——我是两成败的分割线——
广陵城中。同时发动了五路出击,却有两路扑空,两路惨败溃不可收拾,一路受挫而归的杨行慜,也抱着某种复杂紧迫的心情,而见到了刚刚从敌营中被放归而来的使者田頵,又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这么说,我想为儿郎们保全一隅富贵都不可得了么?这些贼军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随后他就跌坐在位子上,有些失声苦笑了起来。
“那么德臣,我也求你一句实话;在你所见闻中的太平贼治下,又是怎般的情形呢?”
“实在不敢当,也不有瞒将主;这一路过来,那些贼众未尝对某家有所遮掩和隐瞒,或曰乃是不屑为之吧!”
田頵连忙起身应道:
“又怎当如此乎?”
杨行慜却是疑惑道:
“因为当初某家沿途所见,沃野千里谷丰人密而商旅往来熙熙,除了江上行船如织以外,贼境就未尝再有兵戈戎碌了。。”
田頵正色道:
“你意是说,贼军尚且未尝动用全力么?”
杨行慜亦是郑重起来道:
“不敢相瞒,太平贼何止是未尽全力,治下地方简直就是闻兵火而不为所动,而士民将吏依旧起居行走如常啊!”
田頵却是苦笑了起来:
“难道贼军就如此轻敌。。。轻视于我辈呼?”
杨行慜不由眉头重锁道:
“不端是轻视,更多是不以为意的自信之态。。或说是根本不将此处的战事放在心上啊!”
田頵愈发无奈道:
“若是贼众因此文恬武嬉、荒疏以对,倒也是一桩好事了。。”
杨行慜不由神情复杂的吁了一口气:然而他却又联想到之前交战的贼军表现,却也当不上什么轻敌和懈怠啊?
“怕是要令将主失望了,贼军似乎于我寿州上下甚是熟稔;属下羁留期间也曾被贼中召去,当面盘问和历数军中人等的生平事迹,自将主以下部旧几无所遗,仿若相熟相知多年的至交一般。。”
田頵同样忍不住摇头道:
“怎当如此!”
杨行慜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心中却是百念狂转而暗自有些冷汗涔涔起来;开始有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隐约徘徊不去,难道是自己军中一直有人与贼暗通取款,而内外泄露无疑么?
“某这次以为必死之局却侥幸得归,还是多亏将主派来的徐敦美。。贼军对其甚为看重而礼遇颇隆,遂令某家归还以为传话。。”
田頵又继续叹息道:
说实话他也很疑惑但也有些暗自不忿。为什么自己自小就通晓经史负有大志,如今身为寿濠军左膀右臂兼将主的结义兄弟;却还比不过将主身边一个尚且名声不扬、也毫无战绩可言的徐某人呢?
“这个我心中自然有数。。你且下去好生安顿休息。”
杨行慜一边口中宽慰着,内心却是暗自有些烦恼起来:
这个徐敦美在当初“三十六乡党”中,虽然不甚显眼也不以武勇著称,却因为是盐贩中主秤账簿的出身,而有一身难得编户计税、调拨筹备的理政手段,因此多年鞍前马后下来参与的内要机务也不算少了。
虽然这期间,很有可能是田頵出于个人立场的夸大其词,或是暗地里的挟私报复之嫌;或说又是贼军刻意而为扰乱军心的阳谋手段;但是这种结果所蕴含的可能性,依旧让他心烦意乱和心神不宁。
他自认是宽厚待人而行事公允,一贯以来总能够笼络住左右人等,又善加手段驭使为根基和大业;但是却禁不住军势、地盘愈大之后的人心纷杂,乃至自觉利益不均而开始离心离德的迹象呢?
然而在田頵告退的片刻之后,就有另一名大将朱延寿走进来请示他道:
“敢问田副都(虞侯)的旧部怎么办,之前以为端无幸理了,便让兄弟们各自分遣了。。”
“无妨的,如今大敌当下,想必德臣会有所理解的。。回头便将收拢的广陵守捉和盐院兵,划拨给他驱使吧!”
杨行慜摆了摆手,努力用正常语气道:
“接下来传令升帐吧,既然德臣归来而贼势有变,我也要应时调整军中部属以对应了。”
既然那些旧日部属老人之中堪堪有所为敌所窥探和算计的风险,那他就只能更多笼络和恩结那些投附、新晋之选,更多依仗利用他们的力量和能耐,来作为打破贼军算计的意外变数和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