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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旈云只觉得颈边一凉,继而感到热辣辣的疼,然后便被乌昙推开了。她听到小莫的吼声,不过知道这部下的功夫稀松平常,指望不上,所以只胡乱抹了一下颈边的伤口,发觉并不深,就自己拔剑护在身前。此刻便看得清楚,乌昙正和一个黑衣人缠斗。那人遮住了面孔,只留两只眼睛,全然辨不出身份。她也不是武功的行家,从别人的招式里亦无从分别其门派。不过却看得出来此人武功虽然不弱,但仍不是乌昙的对手。尤其,乌昙的招式诡谲多变,似乎无论是速度还是路数都全然在对方意料之外。黑衣人既然心中惊讶,招式就愈发慌乱了。还没有应付到三十招,已经被乌昙扯下了衣袖,在胳膊上开了几条血口子。他不禁踉跄了一步。乌昙即乘胜追击,一掌击中他前胸,直将他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树上,积雪哗啦啦地掉落,几乎把他掩埋。

    “龟儿子!非取你的狗命不可!”乌昙怒骂着,又扑上前去。可是未想到,此人虽然负伤,却还能勉强站得起来,堪堪在乌昙就要抓到他的时候,他摇摇晃晃起了身,手一挥,洒出一把红得发亮的暗器。乌昙一骇,赶忙拾起一条树枝来将其扫落,以免伤到玉旈云。然而未料到,树枝一接触到那些暗器,暗器就噼噼啪啪爆炸起来,腾起一阵腥红色的烟雾。他唯恐这烟雾有毒,连忙高呼:“快闭气!”自己也屏住了呼吸。但以他那拼命的性子,是不会被区区暗器毒烟所阻挡的,仍旧扑上前去,要抓住黑衣人。岂料,只不过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人已经无影无踪。

    生怕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他立刻就飞奔回来看玉旈云。见小莫已经赶到,持刀护在一边。而玉旈云也只不过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跑了?没看见是什么人吗?”玉旈云问。

    乌昙摇摇头,同时撕下一幅袍子来,把玉旈云颈边的伤口包裹好:“还好伤口不深,回去再上金创药吧。”

    “这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怪。”玉旈云满不在乎,看了看黑衣人消失之处,红色的烟雾已经渐渐消散。“看来还真有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和依阕城的那个,不晓得是不是同一路人马?”

    “在那边并未交手,单凭方才那几招,也看不出来路。”乌昙回答。小莫则皱眉:“若是同一伙人,从依阕就盯上了咱们,又尾随来此,真是处心积虑要加害王爷了。莫非是传闻中那些死不悔改的馘国遗族?据说他们有个‘复兴会’,之前还屡屡出来作乱,但早就被平北公镇压得抬不起头来了,如今不成气候。要不就是岑远和曹非攻?”

    “他俩自争斗他们的,要杀我做什么?”玉旈云皱眉,“多猜测无益,且看看咱的猎物去!”说着,若无其事走向鹿群——当中已有五、六头被乌昙小莫套中,头鹿见情形不对,就带着幸存者逃之夭夭。现在只有被套中的鹿以及几只不忍离开母亲的小鹿还在原地哀鸣。“把它们都带上吧。”玉旈云吩咐,“就这些,已经够了。”

    乌昙和小莫领命,将群鹿套成一串,引着,走出了影沉沉的树林。

    他们回到了大路上,其他狩猎的队伍还不见踪影。“王爷的伤还是早些医治为妙。”小莫道,“咱们回到营地去吧。”

    “是该回营地去。”玉旈云道,“不过方才的事,不要泄露半句。”

    “为什么?”小莫不解。

    “咱们猜不透敌人,也要让敌人猜不透咱们。”玉旈云淡淡回答,“要做最不合理的应对,才会乱了敌人的阵脚吧?再说,听上面那些家伙大惊小怪,也怪烦人的。”她说着,将披风的领子竖了起来,遮住了颈间的伤口。

    乌昙和小莫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就跟着她踏上归程。

    走出峡谷的时候,这冬日的白昼已快要过尽,四围景物都被暮色笼罩,昏暗不清。营地里点起了火把,一点一点的油黄色跳动着,也不觉温暖,反而有几分诡异之感。

    “王爷!是王爷回来了!”听到有人嚷嚷。脚步杂乱地迎了上来——是几个郢城的文官,都满面惊喜之色,有一个竟好像要哭出来似的。玉旈云不免皱了皱眉头:“怎么这副模样?才不过两个时辰,见到本王竟然喜极而泣了?”

    “王爷平安回来可就好了!”那几个文官道,“下官等担心王爷,恨不得也下去峡谷里寻找。”

    “担心?”玉旈云警觉地扫了他们一眼,“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还怕本王对付不了山谷里的野兽?”

    “那王爷是没有遇到刺客了?”一个文官问。

    “刺客?”玉旈云眯起眼睛来,“什么刺客?这山谷里有刺客吗?”小莫和乌昙也互望了一眼:这些留守营地的人怎么如此消息灵通?但再细看那几个文官,个个污糟邋遢,官服撕破了,有的官帽也不见了,人人满面尘灰烟火之色。

    玉旈云自然也注意到了,问:“诸位怎么如此狼狈?营地发生了何事?”

    “下官等遇到反贼了!”那几个文官回答。才要再说下去,忽然又听后面传来哭嚎之声:“啊哟,我死了!我死了!”

    “谁死了?”玉旈云蹙眉问。

    “那是小侯爷袁哲霏。”一个文官回答,“他们在峡谷里遇到反贼。幸亏侍从们拼死保护,才逃出一条命来。好些人没了坐骑,也受了伤。许多侍从都被反贼杀死了。”

    “竟有这种事?”玉旈云故作惊讶,同时给乌昙和小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袁哲霏那里询问详情。自己则问那几个文官:“什么反贼,你们说明白些。”

    那几个文官这才义愤填膺地将午后的遭遇说了一回——原来各位猎手离去不久,留守的人才堪堪扎好营地,就忽然有火箭从天而降,接着又有一群黑衣人策马在营内乱冲了一翻。当时营内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自保尚且困难,何谈反击?幸亏那群黑衣人只是驱马闯过,便下去峡谷了,营地中才未有伤亡。但大伙儿一行救火,一行呼唤同伴,也是狼狈万状。未几,袁哲霏又带着一种贵公子逃上来,说是在峡谷内遭遇黑衣人袭击,险些丢了性命。

    “那钱大虎他们呢?”玉旈云关心岑家军的安危。

    “他们倒并没有遇到贼人。”那些文官们回答,“先前已经回来了,只是听说了袁小侯爷等遇袭,就立刻折返山谷去寻找王爷。王爷安然无恙,那就谢天谢地了!希望钱把总他们也早些平安归来。”

    “最好是能把这些胆大包天的贼人也抓回来。”玉旈云道,“本王倒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们才不会抓贼人回来呢!”玉旈云才说完,那边袁哲霏被几个同伴搀扶着走了过来。一瘸一拐的,身上的华服也扯破了,颇为滑稽。“他们根本就和那群贼人是一伙儿的!”他嚷嚷。

    “这话怎么说?”玉旈云奇怪。

    “这不明摆着吗?”袁哲霏嚷道,“王爷平安无事,显见着贼人就不是冲着王爷来的。岑家军的那伙人毫发无损,就只有我们这一支队伍鼻青脸肿伤亡惨重——可见贼人的目标就是我等。”

    “你是说……你们和岑家军的人有仇怨?”玉旈云心中好笑,却极力皱紧眉头,显出严肃的样子。

    “那可不!”袁哲霏愤愤不平。乌昙和小莫瞥见,那几个文官不停给他打眼色,要他别乱说话,他却视而不见,口沫横飞:“王爷初来西疆,不晓得这里的怪事!也不知打从什么时候起,西疆的人都分成了两拨——岑家军的那些人是一拨,其他人是另外一拨。岑家军的人可是从心底里讨厌咱们。也真不知咱们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他们了。总之,但凡是咱们做的,无论是诗社、戏社、佛会、灯会,他们一概看不顺眼。哪怕是打猎——您说,打猎他们这些武夫总该喜欢吧?每次咱们也都是给他们发了帖子的。但他们从不理会。这次若不是王爷亲自邀请,连他们的影儿也难见!”

    “天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和自己钟意的人交往再正常不过了。”玉旈云淡淡道,“再说袁家军素来军纪严明,不好随便出来嬉闹。他们不参加你们那些佛会、灯会也不出奇。我看并不是与你们不和,更不至于要打要杀。袁小侯爷多虑了。”

    “王爷有所不知!”袁哲霏义愤填膺,“在下还没说完呢!他们不来同咱们一处玩,这还是最无所谓的。不来就不来了——来了话不投机岂不是更麻烦?但有时难免还是会遇上。咱们这一方总是礼貌招呼,他们却素来恶言相向,甚至也会动手动脚。咱们的侍从,都被岑家军的人打过。王爷不信,可以问问他们!”说时,指了指身边其他的几位公子,个个都点头不止。

    就你们这副德性,我见到了也想打!玉旈云暗想,面上却仍是凝重万分,问道:“这又是为何?”

    “那理由可真是五花八门。”袁哲霏道,“有时嫌我们吵闹,有时嫌我们挡路,有时就骂我们玩物丧志带坏了西疆的风气——总之就是瞧着咱们不顺眼。自从岑家公子去依阕关上任之后,这群武夫就变本加厉,变着花样儿找咱们的麻烦,不是说咱们哄抬物价,就是说咱们买尽了市面上的好马好鞍。隔三岔五,总要和咱们的人争斗一番。本以为王爷来到,他们会收敛些许,没想到他们仗着有曹大人撑腰,竟然——”

    他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断喝:“姓袁的,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正是钱大虎和一众武将们回来了。乌昙的手下也跟他们一起。首先跑来玉旈云的跟前:“王爷,你可也遇到刺客了吗?我们只顾着打猎,回头已经不见了你。正到处寻找,就看见钱军爷他们,说是峡谷里有反贼刺客。可把咱们给急坏了!”

    “我们也是只顾着打猎,看时辰就快到了,又不知你们去了何处,就自己先回来了,没见到什么刺客。”玉旈云淡淡的,又问,“那你们方才下去,有瞧见贼人吗?”

    “并未见到异样。”钱大虎回答,“这里并无其他通路,若是逃入山谷,就必然还在谷中。只不过森林茂密,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还无法搜捕。眼下就是回去调集官兵,只怕来时贼人也已经逃得远了。”

    “根本就是你的同党,你不想去追罢了!”袁哲霏气愤,“如今王爷的部下也安然无恙,那就更加说明贼人的目标不是王爷,而是存心要伤害咱们。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王爷,您可要替我们做主!”

    玉旈云不待答话,岑家军那边已有数人勃然大怒,喝斥道:“放你的狗屁!就不兴是你们平素横行霸道得罪的人多?就或者是你们奢侈无度又太过招摇,惹来了强盗?凭什么说是咱们的同党?”

    “若是强盗,应该劫掠财物。”有个文官开口,“但是这伙人只是在营地里捣乱,未曾向我等索要银钱。袁小侯爷在峡谷中也只是被追打,没有财物的损失。可见不是强盗。”

    听到这文官也出来为自己说“公道话”,袁哲霏更加理直气壮:“姓钱的,听见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再说了,今天人人都来,就曹非攻没来。肯定是他算好了,若他跟来,难免要留在营地里,那贼人前来捣乱,刀剑无眼,岂不是要殃及他?所以他特特推辞了——必然是如此!来,咱们这就回郢城去,找曹非攻出来,在王爷面前说个明白!看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令他要下此毒手!若真是我们有做错的地方,我们改正还不行吗?大家都是大樾国的臣民,成天这样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放屁!”钱大虎等武将怒斥,“你们在郢城搞起来这股铺张浪费的歪风邪气难道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就算我等看不惯你们的做派,也不会去用些偷鸡摸狗的道道儿捉弄你们,更加不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你们少在这里红口白牙地诬陷人!王爷也曾经跟我们岑家军并肩作战,我们的作风王爷岂还不明白?”说罢,瞪着玉旈云,要看她站在谁那一边。

    玉旈云听到他提起“并肩作战”,心中大是欢喜。不过眼下刺客一事仍扑朔迷离,是故她并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立场,就摆摆手道:“你们也不必争了,那伙贼人究竟是何来头,必然要好好查清楚。胆敢在本王打猎的时候搅局,那就是不给本王面子。是恶作剧也好,心怀歹念也罢,都不能轻饶。今日本乘兴而来,如今却是一点儿兴致也没有了。大家又受惊的受惊,受伤的受伤,这就回郢城去吧!”

    此话听在袁哲霏耳中,大有为自己撑腰之意,免不了狠狠白了钱大虎等人一眼,才招呼同伴、仆役准备踏上归途。而岑家军中人却未免感觉玉旈云有点儿不冷不热,但素知此人性格冷漠,虽然在战场上常常身先士卒,亦有保护部下之举,但平素却不会与军官兵丁亲密谈笑,大抵因其出身高贵,兼男女有别,也不难理解。因此上,他们也不觉得受到了冷落,自去准备回程。

    玉旈云在那边看得分明,让乌昙去吩咐众海盗们整理猎物带回郢城。自己则对小莫道:“一会儿你去和那个钱大虎聊一聊,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在众人面前我不便表示出偏好来,但我决不信岑家军会用此地痞流氓的手段。问问他,袁哲霏这一伙儿究竟都有和恶行。”

    “是。”小莫理会得玉旈云的用意,又低声问,“王爷,那这刺客……”

    “让他们先去闹吧,闹得越凶越好。”玉旈云道,“刺客咱们也不用去查找。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一击不成,还怕他们不再来吗?且等着吧!”

    天黑行路,难免缓慢。虽然岑家军和玉旈云一行都有夜间行军的经验,并不在意,但袁哲霏等人和那些郢城的文官几时遭过这种罪。白天被车轮压烂的路面夜晚冰冻起来,变得既滑溜又颠簸,他们的仆役屡屡摔倒,马匹也都一步一打滑,坐在车里的人,则左摇右晃,颠得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然而一则害怕那些不明身份的贼人再次偷袭,二则入夜之后寒冷异常,在外扎营势必被冻个半死,谁也不敢提出要休息——何况玉旈云还在前面顶着风雪前进。他们只好咬牙坚持。如此,到了半夜时分,才终于回到了郢城。

    大家各自回住处去,半路上,玉旈云已经招小莫过来,问他探听的收获。却也并无甚新奇,大约都是之前听过的,无非讲袁哲霏等一伙儿极尽奢侈,曹非攻如何深受爱戴,云云。“那对于刺客的身份,他们有何猜测?”玉旈云问。

    “猜是馘国遗民。”小莫道,“虽然复兴会已经被剿灭,但颇有一些馘国遗民看不惯袁哲霏等人归顺我朝。这些遗民本领不高,不敢做谋逆之事,多是去这些归降的馘国贵族府里偷窃金银珠宝,或者留下些‘不知廉耻’之类的大字在人家的照壁上。大约念及他们仍是手足同胞,所以并不伤人。”

    “这倒也勉强说得通。”玉旈云摸了摸颈间的伤,“贼人在营地里只是捣乱,但在树林里明显是想取我的性命。只不过你说他们本领不高——乌昙,依你之见,松针峡里的刺客武功如何?”

    “虽然不是高手,却也颇有修为。”乌昙道,“能和我拼到三十招,中我一掌却还能起身逃走,此人的内外功力都不容小觑。”

    “西疆还真是不太平。”玉旈云又问小莫,“那岑家军对这伙不知好歹的馘国移民又有何打算?”

    “他们觉得这群人不成气候。”小莫道,“素来也不敢袭击官兵,只是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那却也不一定。”玉旈云道,“馘国遗民中的那个袁哲霖不是在楚国闹出了大风波吗?你是最清楚的,程亦风被谪贬,其中也有他的功劳呢!不过这样说来,此人虽然有点儿本事,却连哪个是仇人、如何报仇都搞不清楚,不来和我作对,却跑去楚国兴风作浪,也是蠢材一名!”

    小莫笑道:“可不是!此人现在也不知哪里去了。不会是在楚国无处容身就潜回河这边来了吧?”

    “这种蠢材何足为惧!”玉旈云道,“只是我的狩猎大会被他们搅局,实在可恶!”

    小莫当然知道玉旈云原意是想要在狩猎大会上进一步摸清楚西疆争斗双方的关系,也借机煞一煞那奢侈的歪风,以取得岑家军的支持,但计划却被刺客打乱,怎不恼火。“王爷也不必生气。”他道,“今天那刺客不是也替王爷教训了袁哲霏那一群纨绔子弟吗?王爷也把他们狠狠地折腾了一番,虽然没明说,但是岑家军的诸位,心里都看着很解气呢!”

    “话虽如此……”玉旈云沉吟,“不是那个曹非攻吗?他竟然今日不来……”

    才说到这里,见前面风雪中一队兵丁急匆匆地迎上来。领头的一见到玉旈云的队伍,就赶忙跑上前来:“王爷您回来了?卑职等听说有刺客意图不轨,您一切可安好?”

    消息传得这样快?玉旈云皱了皱眉头。小莫上前来应对:“谁说王爷遇到刺客了?是袁小侯爷去报官吗?分明是他自己遇到了盗匪。”

    “袁小侯爷?”那兵丁显得有些迷糊,“袁小侯爷遇上了盗匪?”

    小莫立刻就瞧出了蹊跷:“怎么?不是袁小侯爷报官?那是何人讹称王爷遇上了刺客?”

    “是曹大人。”那兵丁回答,“曹大人在家中接到消息,说有人要行刺王爷,他便赶紧告诉卑职等人。卑职等现在正要去向护军报讯。既然见到王爷平安回来,可能是曹大人的消息有误。”

    这说法越发奇怪了。小莫问:“曹大人坐在家中,谁跟他说有人要行刺王爷?”

    “曹大人说是有人将一支羽箭射入了平北公府的书房,就射在他的面前了。”兵丁回答,“那箭上有一纸告密书信,说有人要趁狩猎大会对王爷不利。曹大人也不知书信真伪,但事关王爷安危,他便立刻报官——如今看来,这告密信是有人恶作剧了。”

    暗箭传书?小莫望了望玉旈云,看她想如何应答。玉旈云只微微一笑:“也不见得是有人恶作剧,或许真有歹徒存心不轨,但是本王福星高照,竟然毫发无损。曹大人现在何处?本王亲自去问问他。”

    “曹大人应该也在赶往护军衙门的路上。”那兵丁回答,“卑职等方才是巡逻经过平北公府,正遇到曹大人要出门去。他不会骑马,这大雪天的,也不便乘轿子,一时间想要雇车,亦找不着。卑职等本来让他在府里等着,但是他不肯,非要也去护军衙门。卑职等跑步在前,曹大人他也应该……”正说着,就见远处风雪里一盏灯笼朦朦胧胧地飘近,照出两条人影,正是曹非攻和一个替他提灯的下人。两人在雪地里蹒跚而行,甚为狼狈。玉旈云心中满是狐疑,不由虚起了眼睛。

    “曹大人!”这边兵丁连忙迎上去,“王爷安好,曹大人可以放心了!”

    曹非攻气喘吁吁,似乎眼神不太好,朝这边望了半晌才确定来人是玉旈云,急急跑上前来见礼:“王爷狩猎可一切顺利么?未曾遇到贼人偷袭?”

    “我是没有遇上。”玉旈云道,“不过袁小侯爷和他的朋友们倒是被匪徒捉弄了一番。他们还坚持说是你和岑家军有心暗算呢!”

    曹非攻怔了怔,似乎这种指责全然在他的意料之中:“袁小侯爷和岑家军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平日里已多有龃龉,今日遇险会怀疑到吾等也属常情。但岑家军军纪严明,绝不会有此无聊之举,相信王爷也十分清楚。况且,眼下看来,这些贼人的目标应该是王爷,下官猜想,他们是馘国复兴会的余党。虽然我大樾国已征服此地数年,这些乱党却仍不肯归顺,时时兴风作浪。下官应该早些提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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