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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去揭开了这道面纱,那么,自己到底会看到什么?是真的真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正因为无从理解,无法认知,不能判断,却本能感受到“那绝非是正确的选择”,所以,感到无边的恐惧。而自己过往的幸运就在于:自己愚钝地连这些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直面这些恐怖的机会。锉刀抱着脑袋,她想要将这一切让人疯狂的思绪抛开,让自己变回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
她已经不尖叫了,因为,尖叫没有任何作用。有一点她十分清楚,当自己开始这么思考的时候,就不得不去面对这种思考所呈现的结果。人类被自己的思考左右,而人类的思考却无法遍及事物的本质和全面貌,在那局限的认知中,人们往往会忽略自己无法察觉到的部分,因而,由思考驱动的行为,也往往只是朝事物发展的一个微小的可能性奔驰——这就是“上帝嘲笑人类”的原因,是人类的愚昧体现,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是人类的幸运。
可是,无论多么幸运的人,在其渡完一生的时候,也不敢自称自己的一生都是由幸运构成。在“人类”这个群体中,也有相对不那么愚昧,能够接受比他人更多情报的人存在,这些“聪明人”在人类那充满局限的认知中,是被羡慕的,被认为是聪慧的,乃至于放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在那个“未知有限”的局限范围内,是幸运的。
然而,当这些人意识到自身所处的环境并非自己所认知的那样是一个封闭结构,未知从来都没有局限的时候,当他们找到了这个证据,产生了这样的感触的时候,他们的幸运就会转变为不幸。
宇宙是如此的深远,科学认为“宇宙是一个封闭系统,在这个封闭系统中,一切都将被解明,只是时间的问题”,而这个结论,也终将会被科学自身推翻。
锉刀不由自主地,用自己所能够理解的方式,用自己最熟悉的思维,用自己最习惯的认知结构,理解到了这一点。并理解到了,自己的确触摸到了“真理”的边缘,然而,这个“真理”充满了末日的味道。然后,再一次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如此多的神秘专家都变成了末日真理的信徒”这个问题。
锉刀不想再思考了,她想立刻就变成白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在近江眼中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可以想象——就和过去的自己看望那些在神秘事件中,被神秘力量剥夺了心智的那些精神病人一样,痴呆地留着口水,喃喃呓语着他人所听不清,听不懂,无法理解的疯言疯语吧。
“……好运气到头了吗?”锉刀听到近江这么说到。
她隐约意识到,近江似乎正蹲下来,直视自己的眼睛。那明明很正常……不,明显和普通人有着不同神采的眼睛,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在这个时候,凝视近江的眼睛,只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一切都拉扯进去,以一种可怕的方式粉碎。
锉刀只觉得自己灵魂也被吸了进去,然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锉刀没有抵抗,亦或者说,她完全不想抵抗,如果可以就此昏迷,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于是,锉刀倒在了地上。近江将这个女人的身体抗在肩膀上,穿过已经制造出来的“门”。
锉刀有了对自我的认知时,她觉得自己飘浮在那片无尽的黑暗中,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从诞生开始就存在于这里,不,更具体的说,是自己作为“存在着的事物”时,就已经存在于这里,也许在刚开始,并非是人,而是别的什么,所谓的“人类”,也不过是对自我形态的一种固化的认知,这个认知不具备任何实质而正确的证据,而仅仅是对自身本质结构在变化过程中某一个阶段的认知——自身本质结构一直都在变化,从不属于“人类”的概念变成属于“人类”的概念,然后一直变化下去,复又变成不属于“人类”的概念。
“人类”这个阶段,仅仅是在整个变化过程中,渺小不起眼的一个阶段而已。当自己存在的时候,变化就从未停止,常识的死亡,不过是从人类概念的阶段过渡到非人类概念的阶段而已。
当锉刀意识到自己在思考的时候,她开始坠落,那熟悉的坠落感,以及在坠落的下方,那隐约存在什么的恐惧感,顿时让她惊醒过来。
锉刀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刚才是做了噩梦,当她觉得那是噩梦的时候,又对噩梦之前,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有点模糊。一种本能的抗拒,让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些事情,她下意识观察,聆听,把握自身此时所在,立刻就认知到,自己呆在一个像是观察房一样的房间里,四壁雪白,床铺也是雪白干净,但除了床铺之外,没有其它用具,坐起来时能够直视到正面的墙壁,其实镶嵌了一块巨大的玻璃,用于他人从外部对房间内的情况进行观察——自己就像是被观察的病人一样。
但是,就连锉刀自己也觉得奇异的,自己竟然没有任何恼火,甚至于,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就像是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病人般。
聆听中,一些细碎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但是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当她下床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那人走进来,是近江——锉刀全身的肌肉松弛下来,她觉得这就是最理想的情况。
因为房门被打开,传进房间的声音更大了一些,锉刀这次听清楚了,那是轻柔青涩的女声在念诵着什么,仅仅凭借音色,就能判断那是一个女高中生的年龄,但是,具体在念诵什么,却仍旧听不清楚,只觉得古怪而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