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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更加本质,也更加深层的领域。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对自己说,去完成超级高川计划吧。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将会诞生的超级高川,完全不是自己计划中的超级高川,而是桃乐丝她们一直追求的超级高川。在成为那样的超级高川之后,将会执行的也更多是倾向于桃乐丝她们的计划。而我的计划,尽管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工作,但现在看来,似乎只能废止了。
我并不介意自身人格的彻底消失,也不介意之后的超级高川会做什么,我对自身的独立存在从来都没有一个硬性的追求,不,毋宁说,当“高川”是以这样的一种人格替代的方式存活着,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持续战斗的时候,任何追求某一个人格独立性的“自私”就已经没有了诞生的土壤。所有的“高川”都会知道,那样的追求是何等的奢侈。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介意桃乐丝和系色如何看待我,哪怕说我只是“江”的傀儡也罢,我都从来不怀疑,自己就是“高川”,也才一直都相信,与我同时存在的,另一个高川,绝对不会有任何主观性的敌意。我了解“高川”,“高川”了解我,我是“高川”,但“高川”不仅仅是我。不是“高川”的人,又如何能够理解其中的奇妙和无奈呢?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我一边对自己说,一边朝义体高川的方向走。我知道他就在那里,就如同我知道我就在这里。那边的“我”或许已经感受到了偏差仪式所引起的风暴,或许已经有什么情况因为这样的偏差而陷入窘困之中,可是,大概是不知道,这样的影响有可能放大到怎样的程度吧。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另一个我也能感受到,但是,如今的情况,如果我不说,另一个我则很理解——不,就算说了,也很可能无法理解,有太多语言无法表述的东西了,所以,才必须即刻成为超级高川。
重新构成的“高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高川”。
速掠的无形通道在我的前方蔓延,我在这条无形的通道里,走过曲折的构造,走过满地的残骸,走过不知道从何处引爆的烟火,走过重重叠叠的区域门径。构造体的平台有的如平原一样宽阔,有的只有一个人的立足之地,升降机总是无法一次性就上升到顶部,总会在半途就因为诸如“井道断裂”之类的原因中端了。看似笔直的道路,实际走过去,却发现必须绕过更远的弯路才能够抵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完全看不到底部的沟壑,有的似乎是结构如此,有的仿佛是结构性的断裂,有的像是年久失修,有的则像是被可怕的力量摧毁。
从火炬之光进行偏差仪式的地下大厅所在地为中心,向外围辐射的巨大范围内,那些曾经充满了攻击性的诸多造物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死寂的,苍白而深沉的,充满了统治局风格的物事,就好似被风干的木乃伊般,装在一个巨大的外表装饰华丽,但内里却十分腐朽的棺材中。年代感越强,这些物事就越显得脆弱,已经和最初进入统治局遗址时所看到的那疯狂而活跃的景象完全不同了。
如果将过去的统治局遗址形容为一个精神病态的年轻人,如今则更让人觉得是一个垂暮的,只能躺在床上,全身是病的老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在向着最后的崩溃产生变化,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完全无药可救,仅仅是苟延残喘的感觉。
渐渐的,在我的视野中,出现了更多的尸体残骸,惨烈的战斗几乎摧毁了统治局固有的那尽管怪诞却仍旧在结构上有严密逻辑的风格,根本看不到任何完整的事物。几乎每一寸结构,无论将之形容为“地面”还是“墙壁”,都有一大半是扭曲的,作用在它们身上的现象,有可以看得出是“高温”和“低温”之类寻常概念的地方,也有的则完全无法辨认,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发生了,才让其变成那副模样。
这些尸体残骸很少有真正的人类,毋宁说,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就无法在这种惨烈的战争中存留下来。我在部分残骸中找到了纳粹士兵,也找到了人形的安全卫士,然而,能够有部分保存完好,看得出形状的残骸,大都不是这两者。与之相比,非人形状的东西更加明显,一眼望去也觉得数量更多。时而,我还能看到素体生命,这些和末日真理教做过交易,一直藏匿起来的统治局原生物,似乎也开始大规模地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了。
当视野内的尸体越来越多的时候,也会想要从中找到一两个还没有彻底咽气的,然而,即便用上连锁判定,也只会得到更加残酷的答案。越是向前走,死寂的味道就越是浓郁,有的战场,其不断运作的构造本身,都已经崩溃了,导致任何功能都无法运转。过去经常会出现因为力量持续纠缠而形成的怪异现象,但在这个战场上,什么现象都没有,毋宁说,除了死物的轮廓之外,可以观测到的运动都已经停止了。
明明是用坚硬的构造体制造的产物,也绝对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更别提比构造体更加脆弱的东西,如果单说可以看到的残骸,都已经遍地都是,那么,可想而知,进一步,连残骸都没留下的死物就更多了。
我知道,自己距离另一个自己越来越近。尽管实际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是,在我的脑海中,仿佛已经有战斗的声音在构成。那就像是因为死寂的周遭而产生的幻听,有时也像是一种倾述,是一种古怪的却有活力的叫声。当我感受到更加切实的动静时,仍旧无法看到切实的活动,只有扩散得更远的连锁判定,接触到了震动的边缘,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