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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乌鸦的叫声。我幻想出夸克,我认为那就是夸克。我觉得夸克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这个意识态中,我肯定夸克已经在这里,我不意外为什么夸克会出现,只是觉得它姗姗来迟不。应该说,已经太迟了,我不确定,自己被啃噬殆尽的话会变得如何,但是。我觉得自己就要知道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只乌鸦的形象抽象极了,就像是鸟的形象支离破碎后,在以完全不正确的方式拼凑起来若非我知道那就是夸克,否则,还真的无法在第一时间中辨认出那是一只鸟的形象。
夸克不是去啄咬黑暗中那看不见的“它”,而是笔直地一头扎在我的头颅上,大概是被黑暗中那无形的“它”啃噬的痛楚太过巨大,从而遮掩了被夸克扎中的痛苦。夸克啄住我的左眼球,将之生生扯了出来。一口吞进肚子里。虽然只是一颗眼球,我却觉得自己整个人,所有的意志,都被伴随这只眼球被扯了出去,被夸克吞进了肚子里。残存的感觉,迎来了失去左眼的头颅的终焉,黑暗中的“它”一口口咬掉了,吃掉了,于是,我对头颅的感受也顿时烟消云散。
我还存在着。但却已经变成了一只乌鸦。我仍旧拥有“自我”的认知,但在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认知,因为
我就是夸克。
亦或者说。我成为了夸克。
我随着那颗眼球进入夸克的内部,以这么一个抽象的乌鸦形象,扑腾着翅膀飞起。黑暗中的“它”没有理会,它似乎在啃噬完我的人形后就离开了。我感觉到,黑暗中那无形无状的东西正在退潮般,收缩到更深处。但再仔细去感受一下,却又不觉得是“回到深处”,而是“前往某个地方”,只是碰巧那个地方正好位于黑暗的深处。
我挥动翅膀,朝着感应到的方向,那黑暗的深处飞去。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选择。除此之外,既无法离开这个意识态的世界,停留在原地也没有任何作用。我已经无暇顾及物质态的身躯,我想知道,黑暗中的“它”前往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右江的意识态。我觉得四天院伽椰子的物质态残骸虽然从右江中脱离,但是,仍旧在意识态的层面上保持有某种联系。
物质态的战斗已经失败了,不,应该说,事实已经证明,用那种方式根本无法战胜身为最终兵器的右江。而在意识态的战场上,虽然四天院伽椰子也已经失败过一次,但是,当这个黑暗中的“它”试图卷土重来的时候,我却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战胜右江的希望。
所以,我追寻着,以近似于本能的方式,去感受着,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深入。
我不知道在黑暗中飞了多久,直到我感觉,黑暗中的“它”越过了一条界限,彻底从感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消失感是如此突然而强烈,就像是在黑暗中陡然闪烁的光,虽然一闪即逝,却已经足以照明方向。我朝那方向飞过去,一路上黑暗仍旧是黑暗,“它”所越过的那条界限并没有实际的形象,直到我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已经穿过了这条界限。
当产生了这样的意识时,黑暗便在我的观测中迅速褪色,分解,变成灰烬洒落。
黑暗的退去,就宛如帘幕的拉开,新的景象映入眼帘是一片花海,白色的花海,白色的克劳迪娅。
无数的白色克劳迪娅分开了天和地,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然而,白色克劳迪娅扎根的大地,并非是什么土壤,而是一具具的尸体,这些尸体也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哪里有白色克劳迪娅,哪里就有尸体,尸体长满了白色的花,花茎是红色的,就好似汲取着尸体上的血肉,被那它们的鲜血染得通红,但又没有邪恶的感觉,反而清晰剔透,好似红宝石。
尸体的面貌和轮廓可以区分出男女,却也同样没有太过明显的个人特征,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就好似从同一个模子里塑造出来的。尸体被白色克劳迪娅的根茎扎入,抽取,可尸体的表情却没有痛苦,仿佛只是平静地睡了过去我觉得,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尸体,再没有醒来的一天。
白色克劳迪娅的世界,让人绝望的,充满了“死”的世界。是让人类物伤其类,却并不存在苦痛的世界。充满了世界末日的气息,却又流转着诡异的安详。
然而,这个末日的景象虽然让我产生极为强烈的即视感,却也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我所猜测的末日。或者说,这根本就不应该是我会看到的景象,而更贴近阮黎医生对末日的认知。只有在这个中继器的阮黎医生的认知中,白色克劳迪娅才会占据了如此的份量,亦或者说,末日才会以“白色克劳迪娅”为主去体现出来。
紧接着,我又意识到了,已经“死亡”的阮黎医生就在这里,这里就是她所在的战场。
我在天空飞翔,俯瞰着这片堆积着尸体,长满了白色克劳迪娅的平原。我寻找着右江、黑暗中的“它”和阮黎医生。我猜想,“它”或许在那片黑暗中,是无法辨识的,无形无状的,无法目视的,但是,在这片充满了光和色彩的世界里,“它”会暴露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风吹起来,无穷尽的白色小花摇曳着,花瓣被风扯下来,卷起来,有一个念头让我跟随这风卷花的方向飞去。于是我顺从了这个直觉。
然后,一朵之前从未见过的,无比巨大的白色克劳迪娅,和这片白色的花海格格不入的轮廓宛如这片白色世界里的一个斑点映入我的眼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