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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心中的滋味当然是五味陈杂的,然而,这样的变化却又意味着自己的确身处于某种异常中,这种异常或许从某个角度,正意味着“计划正在进行中”,所有的困难,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弱小和所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全部都是“计划通行”的结果。
那么,“江”在哪?
这么想到,高川突然又想起来了,是有人推了他的肩膀,将他从“噩梦”中“唤醒”。那么,那个人在哪?
他猛然四顾寻找,立刻就发现一个眼熟的学生坐在旁侧的桌子上,笑嘻嘻地看过来,就像是他一直在看着——“太搞笑了,高川,到底做了什么梦啊?”他这般说着,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刚刚醒过来,还处于懵懂中的笨蛋。
高川紧接着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教室”,眼前的学生是“同学”,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男生,而自己,也绝非是上了大学的“青年”,而是一个尚未成年的高中生而已。有信息天然就从脑海中浮现:如今的自己只有十七岁,是这所学校里的优等生和班级干部。
正在戏谑自己的男同学也是自己熟识,因为他就坐在后桌,是班级里的“好朋友”,但是,名字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了。
而所有这一切关于此时的自己的信息,都让高川有一种莫名其妙又极度深刻的熟悉感。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绝对不是在这所高中上学的,但是,关于这所高中的信息又是如此的详细,正如同在学校里呆了两年的学生干部所能了解的那般。
自己的记忆,就像是分裂了一样,但是,又似乎正在融成一片,诡异而模糊。
“我……我到底是……”高川没能及时回应这个好朋友的笑谈,只是呆愣在那里。
“还没醒?你睡得也太深了吧,真少见。”男同学有些疑惑,“喂,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不……我……只是……”高川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一切反应都是僵硬的,太多的念头涌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一切是“正常”的,但因为“正常”,所以才是“怪异”的,这么说,不知情者肯定是无法理解的吧,但是,高川正是这样的感受。
“我只是有些累,我想再躺一下。”高川顿了顿,选择了这么说到。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一个人安静地消化眼前这一切。
“哦……”男同学也没什么抗拒,只是仍旧有些忧心,看了高川一眼,说:“那你就躺吧,如果真不舒服就早退好了,对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叫我。”这般说着,再端详了一下高川的脸色,这才向教室后门走去。
高川的身体放松下来,爬在自己的课桌上。现在他又发现了一点,虽然学校是不同的,但自己身下的课桌椅样式却是相同的,尺寸、大小、形状、倾斜度、乃至于上面的刻痕等等细节,全都熟悉无比,从记忆和感受的深处重新翻了出来。
没错了,自己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在教室里,使用这张课桌椅,和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熟悉,是师生严重的优等生,理所当然地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就是班级干部——幼稚园、小学、初中一路过来,也全是团体中的领头羊和发话人之一。
然而,自己是义体高川,自己最熟悉的事物,都是从义体化改造完成之后开始的,那么,义体化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呢?似乎此时此刻便得到解释,就是现在自己感觉到的样子:一个正常的身体,一份普通优等生的学业经历。
自己没有“死亡”,只是,就像是回到了一个自己早已经忘记的过去,又像是自己未曾经历过,却到处都充满了既视感的过去。
那么,在这么一个熟悉、正常却又极度诡异的“过去”,“江”又在哪里?
这一切,都是“江”造成的吗?是“程式”执行的结果吗?亦或者是两者的共同作用?也只能如此认为了。高川什么都没有忘记,但也什么都记不清楚,唯有噩梦中残留下来的疯狂和恐惧,以及自己突破这份疯狂和恐惧的心意是清晰而顽固的。
他现在,知道该去做什么了。
不管眼前周遭是怎样的境况,始终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找到“江”。
一切都是困难的,神秘似乎已经不存在于自己体内了,曾经拥有的那可怕的力量也已经消失,自己就如同一个凡夫俗子,但是,这种困难对比起“高川”所经历过的一切,以及为了来到这里,那些人所付出的一切,却又不算得什么——在神秘专家的人生里,诸如此类让人绝望的困难比比皆是,一直都存在。
面对困难,想方设法排除困难,达成目标,而不是去想自己有多困难,这才是神秘专家的做法。
高川的脑子开始清晰起来了,那宛如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浑浑噩噩,正在被更加坚硬粗大的神经排解,他拿起课本,就如同习惯性的那样,翻阅着,等待上课,和同学交流,等待下课,直到放学。一个他人眼中的“优等生”会做的所有事情,对他而言全都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不是“困难”,不是“让人吃惊”,不是让人“排挤”或“妒嫉”,而只是惯性,是不需要去想“是否真的优秀”的正常生活而已。
按照优等生的方式做好每一件学生该做的事情,包括提出问题,流畅且正确地解开习题,解决班级事务,组织各种活动,引导秩序,对他人而言或许是无聊的,是有难度的,但是,对他而言,就只是“喝水呼吸”一样单纯而简单。
是的,喝水呼吸一样自然又简单,没有难度,毋宁说,生活就是这样。
早上到校,上课,下课,放学。
而在这些一成不变的日常中,高川试图用自己那对怪异的敏感找寻着异常的,不容于这般平凡学校日常的动静。
自己来到这里,不可能就被这样放置,也不允许什么都不去做。
时间没有意义,地方没有意义,和什么人接触也没有意义——直到找到异常为止,高川的社交是如常的,内心却是不同寻常的。
似乎注定了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一天,后桌的“好朋友”在下课后前来搭话:
“高川,还记得旧厕所吗?”他这么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