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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发生过无数次一样,在那缓慢的运动中,在那变调的风景中,在那连声音都追不上的速度中,义体高川挥舞双斧劈开了环绕在那可怕身影周遭的萤光、雾气和一些不明所以的现象。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正在堕入一场梦境中,沉重的武器却连一点实感都没有,明明身体飞快地运动着,但是灵魂——倘若灵魂是独立的存在的话——比身体更快,就像是要冲破这身躯壳。坚硬的地面变得软绵绵,就像是踩在蛋糕上,但双脚又并未陷下去,只是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在速掠带来的超凡速度中,就连那个身影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钝,但义体高川的脑硬体和视网膜屏幕却在正常工作,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汇聚起来的信息一一处理,变成更易于他认知的数据、图像和指示。连锁判定甚至让义体高川看到了视角外的席森神父,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就像是石化了一样,但是,脸上留下的仍旧是那疲惫痛苦的表情,就像是这份痛苦永久地凝固在了他的身上。
冲击卷起的气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变幻着,向外排开。在斧刃的前方,一条仿佛撕裂空间而产生的空隙正向那女体的身影蔓延。
义体高川挣脱了这些幻觉和错觉,以及在超凡的速度下所有会产生的现象,乃至于速掠的神秘性有别于一般高速移动的神秘现象,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那个朦胧的女体正在飞速变得清晰——那是之前的最终兵器的模样,美丽而冰冷的女性,没有情感的双眸就好似包含了宇宙星空,连黑洞都能容纳,分不清是亚洲人还是欧洲人,亦或者别的人种特征,又像是将世界上所有人种的血脉混合起来,最终容纳了所有人的特征,但正因如此,这份“像是任何美丽女性的美感”才显得非人。
只要看到她,就会产生一种情绪和感性的冲击,在这份冲击中,就连她的五官到底是何种模样也变得不重要了。义体高川也没能洞穿那感性又冰冷的,混淆了一切的美感,看穿她的真面目——她的鼻子、眼睛、嘴唇、耳朵、头发、身材……全都无法进行具体的描述,又让人觉得,并非是真的无法描述,而仅仅是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感性的美吞噬了,而无法放在具体的细节上。
义体高川只是觉得,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以及,头发或许是黑色的,宛如瀑布一样——从这里开始,眼前的她和之前的最终兵器终于有了一些区别。
在看清楚那美丽的女体身影具体是什么样子之前,义体高川的斧头已经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了下去。他从来都不觉得攻击会如此的顺利,但是,正因为之前没有任何阻力,所以,他希望这种顺利能够延续下去。
——至少,要击中她一次才行。
要说机会,或许这就是唯一的机会。在女巫江彻底侵蚀最终兵器完成转化之前——假设“江”和“最终兵器”仍旧是有细微区别的,假设“最终兵器”本身是足够强大的,由此假设这种侵蚀和转化是需要时间的,那么,无论这个时间有多短,无论这个过程有多快,速掠都能够把握住——将这一击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身上。
除此之外,义体高川想不出任何机会。他不知道女巫江到底有多诡异,因为和它战斗的是席森神父,由此,也无法判断女巫江和最终兵器结合后所诞生的怪物到底是何等可怕,就连对方会展现怎样的性质和能力都无法猜测。
只有一点义体高川可以肯定,无论女巫江还是最终兵器,都是正面对抗根本没有胜算的敌人。所以,只能偷袭,只能突袭,只能起到自己可以打她个措手不及。
抱着浓烈的期望,义体高川的斧头传来接触感。那是很奇妙的接触感,不是锋利的斧刃在高速的挥击中切开了什么,斩裂了什么,无法透过这种接触感,去体味对方的身体到底是坚硬还是柔韧。那是从未有过的接触感,所以才难以形容。义体高川只觉得,自己的确击中了,没能切入很深,大概只碰到了表面,但是,的确没有落空。即便如此,那个女体身影就在这触感传来的同一时间消失在视网膜屏幕中。
有一个声音在义体高川的心底响起,就像是身为高川的自我在反问:“击中的到底是什么?”
剧烈的冲击撕裂了地面,斧刃停在半空,但是,一条长长的沟壑已经从义体高川的脚下向前方蔓延。义体高川没有停止移动,速掠在此时间仍旧在运作,在高速战中,一旦移动停止就是死亡的征兆,对此,他毫不迟疑。然而,他无法观测到那个视为噩兆的女体身影了,无论是连锁判定还是视网膜屏幕,都没能反馈有用的信息,那曾经宛如蜘蛛网一样的移动诡异,已经在感知中破碎成不成丝线的碎片。那只“飞虫”已经挣脱巨网。
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和行动,就无法肯定自己的移动没有出错——即便如此,义体高川也只能选择一个方向移动,直觉甚至没有提醒他应该如何去做,神秘专家那饱受争议的“直觉”就好似变成了一张白纸,促成行动的是比思维更快的随机选择——就连义体高川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为何向这个方向移动,只能肯定,那绝非是下意识所为,而是一种茫然中的主观判断,是连自己都无法预期的意想不到。
可是,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移动,仍旧被抓住了——那是在他开始转向的下一瞬间,一张白纸一样的直觉陡然浮现一丝气息,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抓住了。随机,一种电流爆发般的悚然感贯穿了外骨骼、义体和血肉,从脑硬体到大脑,从每一根人造或原生的神经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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