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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瑶夫人来了。”侍婢在门口轻声说。
御璃骁把锦帕放到一边,抬眼看去。
门打开,晨瑶轻轻一拎裙摆,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明眸一抬,歪着头说:
“王爷,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御璃骁问。
晨瑶快步过来,拉住他的手指,柔声说:“你出来,跟我来看。”
“嗯?”御璃骁心情好,来了兴致,让人推着他的轮椅往外。
晨瑶扭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锦帕,微微蹙眉,随即转过身来,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给他轻轻捋开肩头的白发,柔声说:“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出了书房小院,只见叶明月和秋玄灵也在外面站着,面前有一只大竹篓,听到他出来的声音,二人都扭头看过来。
秋玄灵笑眯眯地走过来,给他行了个礼。
叶明月虽然手还不能动,缠着厚厚的草药,脸上还蒙着轻纱,但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等他走近了,叶明月让侍婢打开了竹篓盖儿,只见里面全是红通通的野果子,侍婢捧了几个,恭敬地呈到御璃骁的面前。
“呵,海棠果,你们去山上了?”御璃骁低笑起来,拿了一个,左右看看,咬了一口,甘甜在舌尖上化开,又穿过喉咙,透进心里。
晨瑶也伸手拈了一个,喂到他的唇边,笑着问:“啊,上山采药,明月也跟着我去了,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这很难得啊,知道王爷喜欢,所以特地给王爷摘了回来,都是我和明月在山泉中一枚枚洗过的,甜吗?”
“嗯。”他一低眼,接过了海棠果,看了会儿,才一笑,沉声道:“有两年多没吃过了。”
“姐姐就说王爷会喜欢,王爷再吃一个。”叶明月也递了一枚到他的唇边。
“你伤未好,不要乱跑了。”御璃骁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果子。
“瑶姐姐医术高明,快好了,瑶姐姐说脸上也不会留疤的。”叶明月抬手捂了捂脸上的帕子,分明是怕它掉下来,让御璃骁看到自己的脸。
御璃骁点点头,正欲回书房。晨瑶却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小声说:“别看那些了,我们姐妹陪王爷去钓鱼去。”
“钓鱼?”御璃骁微微拧眉。
“嗯,今日河边有好多人钓鱼呢,我看了一眼,那鱼很肥很肥的。”晨瑶笑着点头,又一指海棠果,柔声说:“王爷以前不是挺爱钓鱼的吗?把这个带着,我们到画舫上去,自己的船,慢慢悠悠地晒一天太阳,岂不美哉?”
御璃骁沉吟了一下,不自觉地看渔嫣小院的方向。
“我让人去请姐姐来?”晨瑶立刻就说。
“不必了……”叶明月眼神一冷,冲那边呶了呶嘴。
几人看去,只见梨花林里,两道身影正往回折返。渔嫣的长发在背上轻轻飘动着,步子不紧不慢,有残落梨花从枝头落下来,沾在她的发丝上,裙摆摇摇,窈窕妩媚。
“咦,她从哪边来的?”秋玄灵左右看看,一脸好奇。
“或者是来见王爷,见我们在此处,所以回去了吧。”叶明月冷冷说着,把竹篓盖子合上。
御璃骁长眉轻拧,扫了叶明月一眼,淡淡地说:“都散了吧。”
晨瑶轻叹一声,轻声说:“王爷,难道我们姐妹真不合你的意吗?只是想和王爷多呆会儿……”
御璃骁头也没回,径直进了小院。
“姐姐……”叶明月走到晨瑶身边,轻声说:“王爷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你我?”
“肯定有的。”秋玄灵也走过来,轻轻地说。
晨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说:“回去吧。”
“姐姐,她真有这么好吗?到底好在哪里?我偏不服……”叶明月转身就往渔嫣住的鹤琴院走。
“明月回来,她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晨瑶一声低喝。
“我也要做王爷心尖上的人,我要去看看,她到底好在哪里!”叶明月步子愈快,她的侍婢赶紧跟了上去。
“瑶姐姐,我们怎么办?其实渔姐姐挺好的……”秋玄灵吓到了,嗫嚅着,往前走了几步,又扭头看晨瑶。
“你回去吧。”晨瑶匆匆说了句,大步追赶叶明月去了。
秋玄灵拧了拧锦帕,轻轻一耸肩,小声说:“哎,想王爷宠爱怎么这么难呢?”
“是啊,这两位夫人都伺侯王爷那么久了……夫人,回去吧,若她们打起来,小心王爷迁怒。”侍婢赶紧劝她。
“不行,得告诉王爷去,她们打渔姐姐怎么办?”秋玄灵赶紧往书房的小院里走。
侍卫只扫她一眼,立刻举起了刀,拦住了她。
“你们告诉王爷,瑶姐姐和明月姐姐去找渔姐姐了……”秋玄灵抬着小脸,焦急地说。
侍卫只扫她一眼,一动不动地站着。
能往里传话,能进去的,都是有规定的。
秋玄灵见众人不理她,不免嘟起了小嘴,左右看看,失落地往回走去,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走向前方。
没多远,看到了正踮着脚尖,折花枝的叶素简,只扫她一眼,讥笑道:“呵,攀高枝没攀上,小心两头掐死你。”
“叶姐姐你说什么呢?”秋玄灵拧拧眉,走到她身边,也折了枝梨花,拿在手里轻轻地摇。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叶素简看她一眼,轻轻长叹。
秋玄灵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声问:“可能……没个头吧?”
“哎……”叶素简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梨花枝说:“玄灵,我娘来看过我,她说……”
“说什么?”秋玄灵蹲下来,小声问她。
“说大选后天就要开始了。”叶素简又转头看向府门的方向。
秋玄灵也看过去,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姐姐不要想了,这都是你我的命。”
“命啊……”叶素简眼眶有些红,良久,才小声说:“皇上还会记得我吗?”
“大选之后,宫中又不知道多了多少美人,怎么还会记得我们呢?姐姐不要这样明着去和她们做对,自己会吃苦头的。”秋玄灵摇了摇她的手指,满脸担忧。
“苦头?我已经吃过了,我不像你,还能笑得出来,当然笑得出来,王爷已经幸了你了……只有我……他从不多看我一眼。”叶素简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
“别哭了……会好的……”秋玄灵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想了想,又说:“我看王爷很喜欢渔姐姐,我们以后多和渔姐姐走动,王爷心里高兴,说不定就看我们顺眼了……谁让我们是宫里送来的呢?肯定要多受些委屈的。”
“和她走动?我看着她就讨厌,当年她爹弹劾我爹时,列了十一项大罪,若不是太后从中周|旋,让我才十五的姐姐进宫侍奉了老皇帝,我家早就满门抄斩了,可你看看我姐姐,落得什么下场?只半年,便孤零零死在了宫里,你不知道……我看过,那有多凄惨!先帝要长生,太后说姐姐八字正好,他便拿着姐姐不当人地折磨……如果不是渔朝思那老东西,我姐姐哪会如此凄惨?你看看渔嫣如今那得意样子,我恨不得她能死。”叶素简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
“姐姐,这话你千万别说!”秋玄灵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说不得的,王爷疼她……”
叶素简眨了眨眼睛,拉下了她的手,小声说:“妹妹,我觉得很心灰,我们为什么是女子?”
“娘把我们生下来是女子,所以就是女子。”秋玄灵想了想,认真地说。
“哎。”叶素简长长地叹了口气,摘了片梨花瓣下来,放在嘴里嚼,轻轻地说:“都是女子,有的却享尽富贵,有的却跌进泥淖。”
“所以我们要享富贵,不要跌进泥淖,要忍啊,谁不是忍呢?”秋玄灵在她身边坐下,和她轻轻地依偎着。
风大片大片地吹来,枝头乱摇,细尘迷乱人的眼。
叶素简掐了片叶子,放进唇里吹了起来。
秋玄灵听了几句,笑笑,小声说:“寻鹿曲……”
她唱了起来,清脆婉转的声音在风里婉转回旋,就像一只误入梨花林的小鹿,找不到回家的路。
天下女子,何人不是在忍?
身为女子,必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恪守女子戒律,有夫荣妻荣的,也有夫荣妻下堂的,女子的命运就像浮萍,又有几人能像渔嫣那样敢去要男女平等?
——————————————————莫颜汐:《皇上,臣妾要熄灯》—————————————————
叶明月冲到渔嫣的小院前,直接往里闯。
“站住。”正坐在一边擦拭弓箭的阿朗站起来,伸手拦住了叶明月一行人。
“去通报一声,明月夫人来了。”侍婢立刻上前,大声说道。
阿朗扫了众人一眼,这才几大步上了台阶,抓着门上的铜环叩了叩,大声说:“姑娘,明月夫人求见。”
“怎么叫求见?”侍婢顿时恼了,上前就质问阿朗。
阿朗也不理会她,只用背对着众女子站着。
“真是个木头,问你话呢。”几名侍婢互相看了看,跑上台阶去拉他。
阿朗只手臂一抖,众女子就尖叫着往下跌去。听着这些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声,阿朗只转头,扫了一眼,又坐回原处擦拭他的弓箭。
和别的夫人的住处不同,渔嫣这里只有两个丫头,也只有一个守门的,守门的还是个男人,这男人还不用站着,而是有一把躺椅,还有一张小桌,放着一壶茶水,一只瓷碗,就像是在晒太阳,惬意得很。
就这样看看,任谁也明白
此时门缓缓打开了,渔嫣袖子高挽着,慢步走出来,看着叶明月,笑着问:“明月夫人怎么有空过来?”
“你在干什么?”叶明月看她手臂上有泥,袖子上还沾着泥,裙角也湿透了,不由得惊讶地问。
“哦,小白不听话,跌进池子里去了,我刚把它捞上来,进来吧。”渔嫣侧过身,招呼她进来。
叶明月拧拧眉,手捂在面纱上,慢步上去。
到了小院里,抬眸一招,虽然这里离御璃骁那里近,可是陈设布置还远不如秋玄灵那里,一共四间屋,院中只一方小鱼池,有几株花树,桌椅摆在树边,再无他物。
念安和念恩的裙子也湿透了,一人捉着白孔雀一边翅膀,弯着腰向她行礼。
“明月夫人万福。”
“这孔雀不是在玄灵那里吗?”叶明月走近去,奇怪地问。
“是啊,昨儿在园子里看到了,它翅膀受伤了,所以带了回来。”渔嫣慢步过来,蹲下去,解开白孔雀断翅上的布条,小声说:“念恩,拿草药来,重新给它包好。”
念恩匆匆过去了,渔嫣又对念安说:“去,沏茶去。”
念安也松了手,快步跑开了。
叶明月在一边的椅上坐下来,看着渔嫣轻抚白孔雀的羽毛,又小心地把断翅上的残药捋下来。
“渔嫣,你喜欢王爷吗?”叶明月突然问。
“嗯?”渔嫣扭头看她一眼,笑了笑,“夫人怎么这样问?”
“你刚刚去了,为什么又走开了?”叶明月盯着她的眼睛又问。
“嗯……不想和你们遇上。”渔嫣还是笑笑,平静地说。
“为什么?”叶明月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问。
渔嫣轻吸了口气,小声说:“夫人的手好些了吧?”
“托你的福,没叮死。”叶明月当即变了脸,冷冷地说。
“嗯,若我知道那香膏能引来如此凶猛的蜜蜂,就不会让它掉在那里了。”渔嫣笑笑,跪坐下去,把痛得乱挣的白孔雀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湿羽。
叶明月拧拧眉,她听得懂渔嫣的意思,这事是晨瑶不地道,可渔嫣也不地道,在那里丢了香膏,不是让大家都倒霉吗?
叶明月是商人之女,从小养在深闺里,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琵琶音律,也知道父亲的愿望就是让她嫁给朝廷大官,经商的人也需要靠山,她是联络靠山最佳的工具。可她无所谓,只要有琵琶就好了,不想遇上了御璃骁,居然是一头栽了进去,心全系在了这男人身上。
她没嫉妒过晨瑶,这时候却十分嫉妒起渔嫣来,她怎么能做到如此镇定呢?
“我能进你屋里看看吗?”叶明月又看向房间里。
“去吧,请随意。”渔嫣点头。
此时念恩已经捧了药过来了,见状赶紧放下了草药,引着叶明月进去。
屋子里也简陋,一张水墨屏风,很素净。那张花梨木的贵妃榻倒是好东西,那木材千金难求,此外就是书架,书案,上面堆满了书。
她走过去,随手拿了本,扫了几眼,惊讶地说:“你们主子看这个?”
“哦,我们主子只看两种书,一种是各国的法典,一种就是杂书,主子说她上不了台面,只能看看闲书,不能和夫人您比,会弹一手好琵琶,弦音动天下。”念恩赶紧过来,微弯着腰,恭敬地答。
“你真伶俐,她有个好丫头。”叶明月看她一眼,轻声说。
“谢夫人夸赞。”念恩又弯腰行礼。
“这个是什么?”叶明月又拿起桌上的长树枝,好奇地问。
“娘娘没事打花枝子玩的。”念恩看看那木枝,小声说。
“渔嫣还真是个怪人。”叶明月放下树枝,又拿针线活,小声说:“这个还不错,她做的?”
“我们主子连针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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