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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怕杀头,拖家带口的去了天津,只等东北停战,这些人又去了奉天,那里是张榕主事,他本身就是旗人。
在北京满人迁出的时候,南方根据地,特别是严州的军烈属在部队的安排下开始北上,明朝朱棣干过一次的事情,复兴会此时又再干一次。不过不同的是,朱棣北迁的主要是富商贵人之流,而复兴会北迁的全是军烈属。按照杨锐的说法,北京是首都,但历次破城让里面的人全变成了顺民,他要军烈属北上,就是要让这座城市多些英气。大半年的时间,军烈属早就北上了,对面这几个严州口音的人,大过年去京城做什么的呢?难道也是烈属?
“你们是军烈属?怎么部队上不安排你们走,还坐这种车厢?”陆挽放下书有些生气的道,他看到对面的一家子忽然想到了老连长的家属,他是朝阳那边人,杭州举义时从东北前来支援的士官,是和小日本俄毛子真刀真枪干过的英雄。
“我们……”陆挽的气愤明显把对面几个吓了一跳,火车上太拥挤不好避让,要不然这几人早跑了,女子好半天才说道,“我们昨日和…走散了…还是要上京师的……”
女子的话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让人摸不着头绪。烈属证也不见拿出来,陆挽只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们估计是有亲戚在京城。昨日是和亲戚走散,只好自己独自上京了。
他不在意这几个人,这几个人害怕他,火车到海宁站的时候,这几个人赶忙挪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四喜似乎还对那个叫秀的女子念念不忘,只是他的理由却是怪异的。“营长,我觉着这几个人有问题,他们怎么那么怕我们呢?”
“怕我们?是怕你吧!”陆挽没好气的道。他觉得自己的勤务兵还是傻了点,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坐这三等车厢。
杭州沪上只有两百多公里,上午从杭州出发,晚上六七点就能到沪上闸北火车站。陆挽本想静静的看书。但车厢里实在是太吵杂。特别是到站的时候,火车里的,站台上的,什么声音都有,特别是那些卖报的报童,把报纸上的新闻喊的镇天响:“卖报!卖报!公使团直斥我对美借款非法,杨总理痛批公使团干涉内政……卖报!卖报!明年恩科开考,直取六百县长!想做官者从速报名!从速报名!……卖报!卖报!康南海提倡尊孔。章疯子舌批群儒……卖报!卖报!康南海提倡尊孔,章疯子舌批群儒……”
“去。买一份报纸来,”陆挽听到章疯子心中就乐了,复兴会这些领袖当中,他尊敬的不少,但最喜欢的却是章太炎先生,现在听见他又闹出些花样拉,不由好奇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舌批群儒的。
“是!营长。”四喜领命起身,准备搏击一番,不过他还没有说让路,旁边的乘客就敬畏的让开了,他轻松的探出窗口,买了几分当下的报纸,另外还买了几个嘉兴粽子,这已经是到嘉兴了。
展开大幅的中华时报,掠过那些不太感兴趣的头条,陆挽在第二版便找到了刚才报童念的那则消息,只见上面写道:“……孔教会总理陈焕章等第四次上书临时国会,再次申述尊孔之必要,要求宪法明定礼教为国教。盖此次上书,乃因学部尚书蔡元培大人在上月之教育宗旨令上,以‘学孔与信仰自由相悖’为由,故将尊孔从国家教育宗旨中删除……
孔教会之提议使礼部尚书章太炎大人再发讥语,谓孔教欺世盗名之徒,妄以尊孔而保自身之权威,不但可恶,更为可耻,学部之规条乃我大中华国造材取材之良策,若实行之,则三十年之后,我国之面貌当焕然一新……”
陆挽只把这篇几百字的文章一口气读完,细品之下又读其他的文章,除临时内阁和公使团的纷争之外,再便是明年恩科开考之事最让他关心。前者是国与国纠葛,虽然他是个中校,但这种层面的事情不是他能影响的,唯有恩科开考,这事情影响着几百万读书人。
“新朝恩科开考指南,”粗大的黑体字极为端正,在这一行字的左边,则是罗列着诸如报名条件、考试时间、考试内容、考试地点、招收程序等一系列和考试有关的东西。
陆挽看这个是想到家里还有个哥哥,他也是读书的,就是文弱了些,不比自己这般果敢健壮,在家只读书怕是没什么出息的,现在全国开考,倒是可以让哥哥前去一试。
报考条件:1、国内外各类两年制中等学校得有毕业证书者;2、前清乡试得中童生及以上功名者;3、同等学力者,所谓同等学力,及未有毕业证及童生资格者,可参加各县举办的同等学力考试,通过者既有报名资格。4、考生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以民部发放户口本所登记年龄为准,还未登记之县,以县乡介绍信为准。)
考试时间:恩科开考时间为大中华二年五月初四,同等学力考生时间为大中华二年二月初三。考试内容:一为行测,即行政能力测试,为语言理解与表达、常识判断、数量关系、判断推理和资料分析;二为策论。
或许是明白新朝的科举和考试不同,报纸上居然还加印了一套模拟考题。本以为报纸是多此一举,但陆挽细看之下却发现这题目确实和以往不一样,比如行测的常识部分,全是选择题,何为选择题?便是说试卷上原就有甲乙丙丁四个答案,应试者在这四者中选其一便可。
正要以为这考试太简单的时候,陆挽却又被上头的题目吓了一跳,这考的东西可不再是儒家经义之类,而是包罗万象,什么东西都有。即便是最简单的常识题,居然也有一道中药题:关于中药,下列归类正确的是:甲,辛味药:连翘、杏任;乙,甘味药:当归、人参;丙,酸味药:陈皮、黄连;丁,苦味药:黄伯、乌梅。
常识题就这么生僻,那么除了语言和表达外,另外的数量关系、判断推理、资料分析那就更难了,这题目不但全面,而且每一段都有时间安排。粗粗的把行测的试题都看了一遍,陆挽觉得自己去考,也未必能有一定过的把握,若是兄长前去,也未必能考中。
他点烟思考间,又去看下面的策论部分,此考试和行测不同,不再是选择题,而是和早前考科举的策论题一样,都是给一句话或一个问题,然后由应试者以此为据,做一篇对策文章。和行测一样,报纸上也例举了题目,其论为:宰相必起于州郡;其策为:问区田防旱,汉至清皆有成效,今尚可行否?
区田防旱,一看就知道这是农业上实际性的知识,没有真正实践过的考生是万难写出文章来的,但是这个‘宰相必起于州郡’,陆挽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过。他这边苦思冥想间,车厢另一头一个老学究的声音在回荡,“晓得哇,这次朝廷的恩科和以往历朝的科举可是不同了,不说考的东西不同,就是考中那也和以前不同,这可是马上就能做官的。虽有如此之好事,可汝等不能博览群书,怕是连题目都看不懂哦!行测里面甲乙丙丁任选一个还可以瞎蒙,这策论便不是这般了,看看这题,啊!看看这题,‘宰相必起于州郡’,只读圣贤书的人哪听过这句,哪听过这句?啊?不晓得了吧?哈哈……”
解说之人理直气壮,虽然身居三等车厢,倒有着头等车厢上等人的气势,他的话语只把旁边人劲头吊起的时候,接着解释道:“这宰相必起于州郡出自韩非子的显学篇,其文曰:故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晓得哇?你们这些文盲晓得哇?”
老学究卖弄着学识,只惹得半个车厢里的人发笑,车厢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不过众人笑过之后,有认识这个老学究的人喊道,“孔老夫子,你怎么不去考?”
此人一出声,其他人也呼应着,一个最大的声音喊道,“是啊,孔老夫子,你怎么不去考?你要是去考了,一旦高中那便是县令大人了,也不要在这三等车厢上卖茶水辱斯文了。”
那人一说,其他人也是大笑。这老学究只说后面的策论,可前面那行测题目,他可是一题也没有说,想来怕是有一大半看不懂。众人起哄,叫老夫子的茶水工只对众人的问话不答,诸人立刻明白他懂的其实就那么一题而已,便又放声大笑起来,整个车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个卖茶水的都懂得这么多,看来这考试难考咯。”陆挽放下报纸,不由感慨一句。
陆挽感慨,四喜正拿着一张报纸在挠头弄眼,他不看新闻,看的是小说说部之类,只是他文化不高,虽然上过短期识字班,但还是有些字不认识,是以故事只能是跳着看,上面的情节往往是猜的,这样看到后面就不知所云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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