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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在7月24日早上六点到达北京外城永定门外,夏日的时节虽然庄稼都很茂盛,但依然无法掩盖褐色的大地,房子是褐色的,树也是褐色的,沾满了泥土。无比清洁透明的空气中,蓝紫色的西山光彩夺目,这种鲜明的色彩映衬着京城内红色的宝塔、高大规整的城墙,使得整座城市无比的威严雄伟。
杨锐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跳出威严雄伟这个词,这明显和北京在他心中的印象很不般配。就历史来看,满清攻入了北京,法国人英国人攻入了北京,八国联军攻入了北京,这座城市似乎太容易征服了,特别是现在,天津到北京对于洋人来说毫无阻碍,使馆区几千洋兵离紫禁城不足一公里,国都选在这里,想想都可怕。
杨锐想着这些的时候,飞艇已经稳稳的停住,外面全是迎接的人群和马车,吊舱虽然开着门,但是所有人都想让他第一个下船。看见杨锐若有所思,陈广寿不得已动了杨锐一下,轻声道:“先生,该下船了!”
“哦!”杨锐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大家都站在吊舱内看着自己,终于明白大家的意思。于是他稳稳的站了起来,理了理军礼服,在诸人的瞩目下走出了舱门。
杨锐一出吊舱的时候,外面等候记者的镁光灯便闪耀起来,俘虏整编过的军乐队也准备奏乐,不远的人群中,一身军服的雷以镇小跑了过来,他在不远处立定。敬礼后大声道:“报告总司令,复兴军第二军军长雷以镇向您报告:我军奉命攻占北京,围歼敌之防御部队。昨日已占领北京及京畿地区,歼灭敌禁卫军、八旗军等三万四千余人,缴获无算,全军伤亡两千六百三十九人,报告完毕!”
“很好!”杨锐看见雷以镇有些激动,很是郑重的向他回礼!
“第二军驻京部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雷以镇再道。
看着不远处整齐的方整。静默的士兵,杨锐大声道:“第二军在攻占北京战役中,执行任务坚决。攻占目标迅速,完成任务出色,真正体现了复兴军不怕牺牲、敢于胜利的战斗精神,我代表全体会员向你们敬礼!同志们。感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为民族服务!为民族服务!为民族服务!”半围着飞艇的方整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这声音只把站在前面的记者和军乐队吓了一跳。虽然这个情节是事先排练好的,但杨锐还是在这种呼喊中热血沸腾,他忽然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今天,杭州城外的第三军已经击穿清军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围歼清军,热河、山东、河南、江西、湖南、广东、广西都已经被革命军占领,甘肃、新疆、**也都已经向我们投诚。全国唯一还没有光复的省份只剩直隶。这是满清最后的堡垒,他们将会想尽一切办法负隅顽抗、苟延残喘。
同志们。我们要握紧手里的枪,消灭他们!消灭一切敢于阻止我们统一国家的敌人。而后,我们还要守卫这个国家,击退一切敢于入侵这个国家的敌人。为了这,我们或许都将牺牲,但是这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更是我们最好的归宿。历史证明,没有任何一个民族的复兴不要付出代价,既然要付代价,那么我们就爷们一样拿命去换,把国家的完整、民族的繁荣换回来。同志们,我们要死的光荣!……”
杨锐的声音雄浑、深远,再一次看见他的莫里循听着通事的翻译,并不能被话里的意思激动,但听着杨锐的声音,感受着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他不由的想到,巨人终于是醒了!在前些年的那次专访中,虽然杨锐说了很多,可他并不相信这个怪异的革命者能开创今天这样的局面,然而事实却让他惊叹。他感觉这个正在激烈讲演的年轻人,已经变成了一种化身,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巨大却空空如也的飞艇,而是无法计数并且一扫麻木的人民。
他无法判断他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说服、也许是利诱、也许是逼迫,但不管怎样,现在全各地传来的消息都是全国的人民都被他操纵控制了,这便是他能站在这里的原因。真是……上帝!莫里循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能是惊呼上帝。
为了使士兵听懂,杨锐讲演全是白话,但即使是这样,按照几十年后士兵们的回忆,伟大领袖的激情讲演他们当时只听懂两句,一句是“只剩直隶”,另一句就是“死的光荣”,前者在辛亥年之后就少有人提起,但后者却影响这些士兵一生。
杨锐的即兴讲演完毕,他便和从沪上过来的人一起上了马车前往北京内城。看这这一条马车进了城,京话日报的主编、原本在1906年9月因为‘妄议朝政、捏造谣言’而流放新疆十年、民国时自杀未遂的彭翼仲叹道:“这天下终就是变了。”
“这世界也是要变了!”在他身侧,京华日报主笔,1918年11月因愤于国势日衰、道德沦丧,自尽于积水潭的梁济也是感叹,他不在乎谁坐龙庭,在乎的是不是改变世界。
“这杨竟成也是粗鄙之人,说得都是粗鄙之语。”同是主笔,也和彭翼仲跟随梁济自杀的吴梓箴有些鄙夷的说道。复兴会报纸上虽然有杨锐的文章,可这是他第一次亲闻杨锐的谈吐。
“梓箴啊,你说杨竟成说话粗鄙,那是因为他的话不是对我们说的,是对他的那些兵说道。这……他的讲演简直就像梁卓如的笔,是带着魔力的;还有那飞艇,如此巨大,真要是心志不坚的人怕就要膜拜下去。我看这复兴会还是带着些洪杨的味道,喜欢弄出一些大东西。说一些叫人送死而不惜命的话,来蛊惑愚民为复兴会卖命……”
彭翼仲的话直戳复兴会文宣的痛处,旁边的的梁济连忙拉着他。低声道:“翼仲,慎言啊!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怕复兴会的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们办报之人,说的就是实话,现在全国大部分地方都被复兴会占了,就剩这直隶一省他还要喊枪说死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啊!难道就不能谈和吗?”彭翼仲道。复兴会攻入京城,除了限制内城居民外出,还是少有杀戮的。可在彭翼仲看来,流血就是不应该的,他历来主张的是改良。
“不对,杨竟成是语有所指的。”吴梓箴说道。“听说沪上那边抢火车。复兴会和英国兵打了一场。死没死人不知道,但现在公使团是一概不理复兴会的,这洋人怕是要出兵的!哎,昔年梁卓如在东京的时候就说过,这革命必定会引起列国干涉,百姓有难了。”
三个在民国因为“国性不存”而接连投湖自沉的文人在一边感叹猜测,而给他们驾车的梁漱溟则看着远去的士兵向往不已,若不是父命所在。他也想加入那支穿的花花绿绿的军队,然后拿自己的命去换“国家之完整。民族之繁荣”。
杨锐到来必定在北京引起轩然大波,他根本没在乎一些小人物的感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驶进永定门箭楼门洞意味这什么,他只是感慨这无法言状的城楼和瓮城,对着身边的谢缵泰说道:“北京的城墙决不能拆啊!这些都要保护起来。”
谢缵泰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向杨锐通报的,谁知道他却来了一句城墙不能拆。他笑道:“京城,以镇进攻的时候,已经最大限度的减少破坏了,现在就是紫禁城里面不少门在那天晚上打坏了,这也是没办法。这个不说了,现在北京最棘手的事情有两个,一是光绪死了,现在天气热,还是要早点入葬的好,但是用什么规格,还是要斟酌的;二是公使团那边,他们到还是希望我们能和满清停战,和剩余的清军讲和,然后再开国会。现在全国就剩这直隶了,我们是不是放一步,就看你的意思了?”
“南方的第9镇,还有浦口的江防军,两支军队加起来两万人出头;直隶山东这边五个镇,还有一直判断不出战力和具体人数的毅军,加起来有七万多人,这十万军队不少啊!他们求和可以,不过我们的底线是要他们接受改编,服从调配,军官的待遇也要变得和复兴军一样,这些条件他们要是能接受,我们可以停战。光绪那边……去找人查一查历史上的是怎么做的……我就担心一旦送葬的话,内城的满人会乱,到时候如若有心人借机生事,洋人也凑上来弄些名堂,那就危险了。”杨锐答完忽然想到一个人,问道,“袁世凯还没有到吗?”
按照军情局的消息,汉口租界士兵组成了一支小型联军连同袁世凯看家护院的那一个营一起坐火车来了,安阳到天津不不远,杨锐感觉他就要到了。
“还没有袁世凯的消息,他怕是要今天晚些时候,或者明天才能到。”谢缵泰摇头道:“满清剩下的那些军队,改编我看他们可以接受,就是一旦这样,那京城的满人怎么处理?昨天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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