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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赔款里面,美国的两千四百万美元赔款是超额的。”
“嗯,这我知道,赔款是按照中国人头来算的,每人一两合计四亿万千万两。”杨锐道:“现在是怎么回事?美国政府要把这些钱退给中国政府用于学生到美国留学的费用吗?”
“噢!杨,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会巫术?”公理会传教士在3月5日刚刚见过罗斯福,建议将庚子赔款的多赔款项用于中国学生赴美留学、开办和补贴中国的学校之类的花费,加上杨锐告诉他中国人均寿命只有二十五岁,这才使得罗斯福确定要提早清查美国的实际损失,并提交国会认可这一退款方案。这本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可想不到杨锐这边一说庚子退款就猜到了是用于办学。
“你父亲让你来通知我退款一事。总不可能是要把这些钱给我买军火吧。”杨锐笑道:“除了留学、办学,其他的他会同意吗。”
事情换一个角度想也确实如此。爱丽丝按下这头,再道:“父亲私下里的说法,核定美国实际的损失之后,多余款项将退还给中国用于办学。在美国花费的款项里,军费是最大的部分,他说你可以找葛尔滨将军探讨这件事情。”
“就这些?”爱丽丝的话不清不楚,很是隐晦,杨锐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和科尔宾将军探讨军费是什么意思?
“是的,就这些。”爱丽丝只是一个传话的,知道不比杨锐多多少,“对了,他还说如果要办学的话,那么中国教育会可以因此受益,但它到底能获益多少。就要看教育会和清国政府以及美国驻清国公使的商谈了,不过他认为按照中国教育会的规模,它每年最少应该分得一半的退款才合理。”
“哦,这是好消息。”杨锐笑道,“现在中国有人在跟这件事情吗?”
“有的,是清国驻美国公使梁在负责。你认识他吗?”爱丽丝道。
“不认识。”杨锐摇头,再问旁边的虞自勋道:“这个人什么背景?”
“驻美公使叫梁诚,广东人,是留学幼童。”虞自勋道。
“留美幼童,呵呵。那不是就是容闳的学生吗?真是有意思。”杨锐笑了起来。他当日下午就给哈特福特的容闳拍去电报,请他到纽约一叙。又担心老人家行动不便,再让陈广寿打着两个人去护送。
在一边等待容闳的时候,和哈里曼的第二次谈判开始了,毫无疑问的是,被拆解之后威风扫地的哈里曼先生,需要一个环球铁路网计划来抵消股东和外界对他的质疑。为了杜绝下次出现同样的事情,他更把两个最有出息的儿子送入耶鲁大学,期望他们加入那个传说中的骷髅会,以增强家族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他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日后他的这两个儿子都成为骷髅会的成员,使得哈里曼家族的荣耀得以延续。
“亲爱的密斯特杨,我们考虑过了您关于出租安通长铁路的计划,让我们最为疑惑的是,铁路现在只计划修到梅河口,离长春的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并没有得到清国政府的审批,也就是说,您所说的安通长铁路并不完整。”这一次的谈判,杨锐终于见到了哈里曼,虽然和他谈判的对手并不是哈里曼,但是哈里曼的出现完全可以认为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是的,加菲尔德先生,你说的完全正确,这里一百多公里完全没有被政府审批,但是您的环球铁路网也没有和俄国谈拢。”杨锐把问题扩大化,使得自己的缺憾被忽视,“清国政府那边我们完全有关系能确保审批会被通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俄国和日本的态度,一旦梅河口到长春的铁路兴建,那么日本人一定会抗议;而对于俄国人来说,虽然他们高兴有这样一条让日本人倍受损失的铁路,但万一他们也想修这条铁路怎么办?现在最终的问题就是政治问题,修筑那一百五十公里铁路并不要花太长时间,也许半年时间就够了。”
“半年时间?”加菲尔德有些吃惊,“你确定?”
“是的,完全确定,”杨锐拿出一份计划表,说道:“路线的勘探早就完成了,现在我们正在修筑一条梅河口到长春的公路,这其实就是铁路路基,一旦铁路计划被通过,需要的只是在上面铺枕木和铁路而已。如果不用美国的松木而使用当地的木头,那么铁路在半年之内就可以开通。”
“哦。可这需要我们帮您解决政治问题,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见铁路上面找不到毛病,加菲尔德把火力集中在政治问题上。
杨锐反驳道:“美国铁路公司要在东北这个东方巴尔干购买铁路,本身就要解决一系列的政治问题。加菲尔德先生,现在日本人完全的拒绝了你们收购南满铁路的意向,要实现哈里曼先生的环球铁路计划,安通长铁路是唯一的选择。而且。即使南满铁路日本政府愿意卖给你们,但日本人把出海口放在了大连。这比走安通长铁路多了几百公里,您认为购买南满铁路符合商业规律吗?并且,舍去在美国势力范围内的铁路,而选择日本势力范围的铁路,这是一个商人应该做的选择吗?”
己方的弱项被杨锐吃的死死的,加菲尔德感觉自己和上一次一样无可奈何,他唯有用货运量来反击,“可如果安通梅铁路。不加入我们的环球铁路计划,那么它完全没有办法修到长春,而修不到长春,他的价值就无法体现,密斯特杨,它每年的货运收入是不是能有三十万美金我都持怀疑态度,虽然它的修筑成本是那么的高。花费了一千八百多万美金。”
“确实如此。可是这条铁路并不是为南北货运服务的,它更多的是为了通化的煤矿服务,只要煤矿挣钱,我并不介意它每年有多少货运收入,”面对他的质疑,杨锐只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铁路的营业收入毫不在乎,“加菲尔德先生,我们其实应该是一个矿业公司而不是铁路公司,如果每年能外销两百万吨煤炭,那就有接近八百万美元的收入。和这个收入相比,铁路公司的收益有算得了什么呢?”
“可我们能说服国务院。对日本人的某种行为予以制止,按照消息,他们现在就在不断的在给通化铁路公司找麻烦。密斯特杨,不把铁路卖给我们,它最终会被日本人吞没,到时候你也许收不回之前的成本。”加菲尔德笑着道,也许他有这另外的消息来源。
“日本人,呵呵,他们能做什么?”杨锐听见他说日本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但是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他们是在抗议我们的铁路轨制采用俄式的宽轨,但是中国并没有规定铁路轨距一定要修成标规,他们的抗议完全无效。”既然不能修到奉天和关内外铁路相连,那杨锐索性下令把铁路的轨距改成俄制宽轨。日本虽然抗议,但是完全找不到借口,安奉铁路还是窄轨铁路,而南满铁路又是俄制宽轨,虽然日本人已经计划把两者都改为标规,但这只是计划,像安奉铁路的扩轨计划,完全不能明示外人。
谈判以及在互相攻击和反驳中进行,直到最后谈完,都并没有达成更多的共识。加菲尔德要求铁路租界期限需在五十年以上,并且租金一次性确定,然后每十年支付一次,而杨锐只愿意十年一租,每十年的租费在前一年商定。临行的最后,哈里曼在听了加菲尔德的总结后,邀请杨锐进去他办公室坐一会。
“密斯特杨,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的多。”哈里曼五十多岁,个子矮小,八字胡也显得有些邋遢,但是精神非常好,特别是玻璃镜片之后的眼睛很是明亮。杨锐打量他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纽约时报上面的一幅漫画,一只蜘蛛在破旧的蛛网上面使劲编织着新网,这是一个凶狠的角色,杨锐告诫自己道。
“很高兴见到你,哈里曼先生。”杨锐微笑着和他握手。
“戴恩告诉我说,你们之间的争议其实在于铁路租让的年限对吗?”蜘蛛人不动声色的说道,装作一副旁观者的模样。他完全了解面前的这个没有辫子的清国人底细,若不是他和洛克菲勒家族以及罗斯福总统的关系,他根本不会和杨锐见面,只会让一些人给他找一大堆的麻烦,甚至他的那个要上市的油品公司,也可以让摩根私下发表一些言论,让它无法成功上市。真是该死的罗斯福!他在心里诅咒道。
“是的,完全是这样。通化铁路公司的股东希望以十年为期限租让这条铁路,而不是五十年甚至更久。哈里曼先生,这其实对于您来说,并无损失。合作是商业的主题,即使第九年的我们重新谈判租让费用,也是基于双方互利的前提之下。”杨锐看着眼前的这只人形蜘蛛,亲切和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