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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有的只有她都看不懂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失望。
安言不是很明白,只能安静地待在他怀中,身子僵硬,任由他的气息充斥她的鼻息,几乎就要剥夺了她的思维和呼吸。
男人手指捏着她的耳垂,看着她,“安言,你不是爱我么?可你今天说累了,你要去发过瞒着,你要去找辛恩*史密斯也瞒着我,你爱我却要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异国他乡?”
安言僵硬地待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萧景在偷换概念,她只是去找医生救安谨,不是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去异国他乡。
“我没有,我只是为了我哥……”
“好,你为了安谨,你为了安谨可你还是瞒了我,你害怕我对他做什么?害怕因为有我的存在容不下他,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愤怒地摔她手机开始,安言觉得,那温热的液体就止不住地涌上眼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害怕有,震惊也有,更多的是他发现这件事之后他眼中充斥着她看不明白的冷寂和孤勇。
像是突然之间妥协了什么东西一般。
她没说话,因为他都说对了,她无话可以反驳。
萧景冷冷一笑,撤回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指,另外一只手臂收紧她的腰,“安言,你不是爱我吗?那怎么会想到自己去法国?”
时间好像过的特别慢,安言像一只随时都准备作战的刺猬,这一次,连面对他都需要竖起自己的刺,她不敢抬手抹那又即将滑落眼眶的水珠,只能将头微微撇开,小声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我爱你,跟我救我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指望一个动不动就拿他性命来威胁我的男人去救他?”
这么多年能够无条件地支持安谨在医院里躺着她其实已经满足了,大概是认定了安谨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现在不同,她哥极有可能就醒过来了。
萧景听了她的话,下颌线崩的更紧,那目光幽深得几乎要将她漩进去,男人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身处摩挲,“所以我在你心中有这么不堪?”
曾几何时,让安言想起提起就骄傲的男人,什么时候在她心中变成了这样?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黑色挺括的衬衣上,抿着唇,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沉默就代表着默认,萧景看着她这副态度,忍不住冷嗤,“要是我没发现,你后天是不是直接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然后最好是我发现你不见了又满世界地找你你才开心,你闹了一次又一次还指望我能一直陪你玩?”
安言张了张口,发现什么也说不了,身体还是无法放松,周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质调味儿,因为他的衣服基本上都用了这种香薰,极淡。
她在心里默念着事不过三,她从来没有这样想。
好像这是一道无解的题,他刚刚牺牲了很多将她毫发无损地换回来,她却要背着他离开,甚至已经悄悄地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
萧景一直都知道,只要事情和他无关,她可以很冷静地处理,冷静到某些时候他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冷血。
安言攥紧手指,嗓音里带着泣音,“我知道,你说事不过三,我记住了。这次我没要求你,你大可以放任我不管。”
“不管?你怎么昨天晚上不跟我说这话,我管都已经管到现在了,你现在要我不管?安言,到底我对你无情还是你更加冷血?”
她实在是无奈,脚都站痛了,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景好像十分执着于自己内心那个想法,怎么都说不通,她闭上眸子,压抑着说道,“那好,你现在就把我送回秦九哪里去,换回你失去的东西,顺便让他杀了我,成全你和宋子初。”
尽管知道她说了这话会有什么后果,但安言没想到,他菲薄刀削般的唇只是微微一勾,可能因为她说的这挑衅意味儿十足的话怒到了极点反而没什么表现了。
安言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压着她在这件书房的书桌上做了一次,不顾她的意愿,不管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那只手朝她身下探去时,安言闭着眼睛将泪挤出眼眶,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
男人很难受,她很难情动起来,只是不停哭,哭的默不作声,是那种让人一触及到就心疼的流泪模样,好似此刻他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掌控者。
萧景心烦意乱,手指停在她某个私密的地方,低头咬住她的唇,“安言,我让你难以忍受了?不想我进去?”
她只是尝试着将自己被他固定住的脸别开,但没用,于是只能用默不作声来抗拒他。
直到最后,她知道逃不开,而他向来熟悉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被挂伤的地方,直到将她弄得自己满意才进入。
从头到尾,安言都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萧景折腾的她愈发凶狠,仿佛就要看她可以压抑却又怎么走抑制不住的声音。
但心上却没有任何快感。
安言被他用毯子裹紧了抱回卧室,一路上,她双眼蓦地有些空洞,紧紧抓着他还套在身上的衬衣,用那副明明很少说话却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道,“你知道的,无论如何,你都阻止不了我去法国。”
男人身形一顿,望着刚刚出现在二楼楼梯口的李妈,李妈看了眼手里安言的包,赶紧默默地退了下去,她只是上来给太太送东西,怎么就撞见……
虽然安言被包裹的很严实,但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人自然都看得出来……
萧景抬脚猛地踢开卧室的门,又勾上,将她放到了床上,女人妖娆的身躯又出现在眼前,他猩红着眼盯着她腿上那些痕迹,神色黯然。
仿佛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存在一样,怔了一会儿,径自往卧室外面走去。
安言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盯着天花板出神,没一会儿,萧景回来了,安言眼珠转动了一下,翻了一个身。
可他却直接将打横抱起,安言惊恐,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直到走到浴室,萧景才将她放下来,看着她,“洗下身子,等会儿擦药。”
她抿唇,冷讽,“你刚才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身上还有伤?”
男人眼皮都没动一下,极淡地回答,“我做我该做的地方,你不喜欢自己动手,那我帮你动手。”
安言闭了闭眼,赶紧拒绝,食指指着门的方向,“你给我出去!”
等她出来,已经十分钟后的事情了,萧景沉默不语又异常强势地将药涂在她身上,安言僵硬着身体任由他动作,从腿到手臂,没有放过一处地方。
应该也是不打算对她做什么了,所以上药完毕他进浴室洗漱去了,出来时安言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要睡不睡的样子。
萧景将灯关上只余下两侧昏黄柔和的壁灯,她背对着他,男人好像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许久一般,虽然她看不见,但那道视线出奇的灼热。
安言放轻了呼吸,手指抓着被子,其实她不敢惹他,他今天真的失控的太厉害了。
她不能让他阻止自己去法国,所以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听到脚步声响起,而后是阳台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安言打开眼睛看着外面身材颀长,好似在打电话的男人,眸子暗了暗,翻了个身背对着落地窗外。
等他打完电话,安言差不多已经要睡着了,他强势地将她软和的身子搂在自己怀中,丝毫不介意他被凉如水的夜色浸润的微凉的体温是否会让她不适。
从他打完电话回来,安言明显感到萧景的情绪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出来。
比如现在扣着她腰的手有些用力,再比如,明明察觉到她在他怀中微微僵硬的身体,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炽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子里。
安言安静地闭上眼睛,努力将那些异样的感觉驱散。
他却贴着她的耳朵沉沉说道,“我阻止不了,所以我们一起去,这次你可以信我,史密斯我比你联系的那个于南还要熟。”
她蓦地怔住,缓缓睁开眼睛,男人却像是有感应一般,大掌完完全全地覆盖住她的眼皮,命令般地说,“睡觉。”
好像他之前发的那场火都不存在了,如果不是那个被他摔烂的手机和在书房里那场荒唐事,安言几乎都要觉得,萧景变了一个人。
事实上,她的确摸不透他的情绪和想法,明明该是听让人开心的结果,但安言就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要跟她一起去法国,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宜他都会安排好,虽然对于他为什么会任何并且和史密斯很熟感到疑惑,但很显然,萧景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于是她也就没问。
只要他是真的能把史密斯请回来,她自然可以无条件的信他。
毕竟,他是她丈夫。
出发的前两天,萧景被宋子初叫出去了,这一次安言破天荒地没有什么抵触,他是当着她的面接的电话,接完电话就说自己要出去。
安言没说什么,表情也很正常,他却好像不满意了,笔直地朝她走过来,唇准确无误地印上她的,然后在属于她的领地辗转良久。
安言愈发看不懂他,这种类似于疼宠和溺爱的萧景,不像他,可又像他。
很矛盾。
下午,林启舒先于萧景到达萧山别墅,安言看到他有些惊讶,林启舒笑着跟她打招呼,“萧太太,好久不见。”
是挺久不见了。
她是在佣人将他领进别墅之后看到他的,彼时安言正在花园里晒太阳,林启舒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安言挑眉望着他穿的挺休闲的风格,跟平常的西装革履区别很大,可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林律师,你来做什么?”
他目光里全是笑,很坦荡,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姜黄色牛皮文件袋,“我来给萧先生送文件。”
安言视线落到他手中那份文件上,扁扁嘴,“什么文件啊,这么重要,这是你的休息时间吧,你要亲自给他送过来?”
她跟着他一起进屋子里去,林启舒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许不同,但这点不同不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察觉到,就连林启舒自己都觉得可能是个错觉。
他说,“是比较重要,临时加班帮萧先生弄的,听说他这两天要离开温城了,所以亲自给他送过来。”
安言点点头,不甚在意,佣人将茶沏上来时,林启舒还没能等到茶凉一会儿萧景就回来了,她都有些诧异,他今天竟然回来的这么早。
算算路上的时间,他大概就和宋子初相处了十来分钟吧。
她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安言也懒得理会,只是她总觉得林启舒意味儿身上的看了她一眼,安言想来知道这些律师的调调,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弯了弯嘴角,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摆弄那男人刚买给她的手机。
林启舒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深深地看她一眼,跟她道别,“安小姐,下次见。”
安言皱眉,有些不高兴,但碍于萧景不在,他以前也是叫她安小姐的,安言倒也没有到么在意,对他点点头算是回敬了。
她窝在沙发里,判断坐着,很是悠闲,视线穿过落地窗,落在外面已经快落尽叶子的高大银杏上,久久不曾离开。
男人站在她身后极久,没发出一点声音,还是安言保持一个姿势久了累了回头,乍一看到他就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跳,你也是站在这里看风景的?”
萧景摇摇头,嗓音沙哑,“不是。”
安言努力甩甩脑袋,因为她刚才好像出现了错觉,她看到萧景那双深如幽潭的双眸里面好像泛着泪光,果然,真的是她看错了。
她挑眉,整个人比起昨天轻松了不少,好似突然之间性格就又回到了之前无忧无虑地大小姐模样,“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她轻快的表情,大致也能猜到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些希望这趟法国之旅不要这么顺利,那样他就可以不用这么快……
冷淡地扔下两个让安言莫名其妙的字,他说,“看你。”
出发前那一天晚上。
安言照例窝在他怀里,她似乎看着这么久以来很与众不同的萧景,心里好似也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整个城市都很安静,安言知道他没睡,于是她在他怀中动了动,睁开眼睛轻声说,“萧景,到了外国,我们能不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玩?”
他冷嗤,很自然地将她放在被子外面微凉的手挪到温暖的被子里,一边说,“难道我们不像正常夫妻?”顿了顿,他又嘲讽她,“那请史密斯回国是你玩了之后附带的?”
安言有些委屈,“当然不是附带,但你觉得我们像正常夫妻?”
萧景沉默,不再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冷然了下去。
她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再次开口,“……行不行?”
等了半天,他终是答应地嗯了一声,将怀中的她揽的更紧,如果迟早都要分开,倒不如趁现在抱紧一点。
不用等到了国外,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
法国的天气是极好的,尽管现在是十一月初。
充满历史气息的城市带着让人迷醉的诱惑,那些具有年代感的建筑深深吸引着安言。
他们住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庄园里,虽然这个时节很少见到那成片的花海,可就算这样,那风景还是晃了安言的眼。
这天他们去了吕贝隆山区修道院,这里的花田据说种着世界上最美的薰衣草,安言站在塞南克修道院门前,看着面前那整片已经枯萎了的花田,这些全部是院里的道士种的,有不同颜色的品种。
她不由得想起来《山居岁月》一书,书的故事背景就是这里,书上说,这里是整个法国最美丽山谷。
他们走在薰衣草花道上,周围开着的是别的颜色的小花,安言还是有些失望的说,“要是早点来多好,虽然说现在风景也不错,但终究比不上花期正好的时候。”
高大俊美的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没做声,默默听着她的抱怨,但脑海中还是闪过了遗憾两个字。
他们在普罗旺斯待的第四天清晨,安言还在睡梦中就被萧景闹醒了。
安言迷蒙着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萧景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一头倒了下去,背对着他。
“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阿尔小城。”
听到这话,安言猛地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下,很快起身,“走吧。”
萧景却被她的态度弄的愣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突然从自己手上流失了一样,快的让他抓不住,但又不得不接受。
到达阿尔小城已经是下午了。
阿尔小城果然是美丽且迷人的,热烈的地中海阳光,温暖又温柔,时尚与古老的艺术风格共融,也许,古老更适合它。
安言看着那些古老的罗马式建筑,残垣断壁,她想到了梵高,梵高就是在这座城市创作的,她愣愣地盯着饱经风霜的墙围,上面爬满了绿色的牵牛花,彰显着生机。
萧景拉过她的手,低声问,“在想什么?”
安言抬头望着他,哑然问道,“萧景,你说梵高割耳朵是怎么想的?”
这座城市的古老的确是因为梵高而把古老告知给世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割耳呢?
“或许是因为爱人远走,所以不想听一切声音,不去想任何事情。”他思考之后说。
安言却沉默了许久。
他们住在一个小院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深色的墙上藤蔓蔓延,一片生机勃勃。
这两天,萧景带着她去看了很多著名的风景,她最好奇的是那座梵高纪念馆,据说以前那是一座医院,就是梵高割耳之后住的医院,后来他每天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制造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成就了现在的梵高纪念馆,
尽管安言也问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去找史密斯,但他几乎没给过她任何正面的回答,只说,还在联系他。
此刻,萧景正拉着安言的手散步在海滩上,温暖的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那就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不是着急见史密斯么?我们明天就去。”萧景看着安言说。
安言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在真正快要见面时却生出了很多惆怅,“他能跟我回国吗?”
“说不清楚,兴许能,兴许不能。”
她看着远处的海岸发呆,如水的眸子里隐约有些光亮,她说,“不管能不能,我都要试试,萧景,我向你保证,就算我哥哥醒来,他也不会抢你的任何东西。”
天色渐暗,天边残霞如火,像是要烧灼整个天空一般。
他跟在安言身边,“不用特意解释,就算他醒过来了,能抢是他的本事,至于能不能抢到,那也要看他的本事。”
安言听到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对安谨的最大期望就是:醒来,活着,足矣。
……
那些法国梧桐树掩盖着历史,许多风情都在其中若隐若现,画廊全部都在安静的角落诉说艺术家故事。
萧景指着前面衣架古老的咖啡馆,偏冷色调的咖啡馆墙上面有属于梵高的向日葵,他说,“这座咖啡馆梵高画过,曾经他把它变成了自己画纸上的风景。”
他拉着安言的手走进去,安言转头问他,“萧景,为什么要去喝咖啡,不是见史密斯吗?”
他没说话,领着她进去。
咖啡馆一角,有一个乐队,舒缓的乐声流淌在空气中。
安言看着那个小提琴手,正在演奏《卡农》,那略显低沉的声音散布在每个角落,勾起人心里最初的喜悦,她很喜欢小提琴,也喜欢《卡农》,喜欢《辛德勒名单》。
她慢慢地跟着萧景走,走进咖啡馆里面是一个幽静的小院,不算大,但是环境很好,典型的地中海风格,有一个葡萄架和花架,院子里花香四溢。
这时从一侧出来一个带着眼镜,大概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脸微笑,萧景说着法语与他打招呼,而后他转头看着安言,过来伸出双手与安言拥抱,安言微勾唇角,大方地伸出双手。
他说,“萧太太你好,我是辛恩*史密斯,很高兴见到你。”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安言微笑着,温声说,“史密斯先生你好,你的中文说的很棒。”
完全出乎意料,没想到史密斯会这样这样一个人。
史密斯扬起微笑,领着他们走上小院边的长廊,开怀地说“我喜欢中国,我太太也是中国人。”
史密斯说这话的时候安言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叫幸福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微笑。
萧景握着安言的手指,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低声笑着,“他太太姓叶,是一个很随和温婉的人。”
安言点点头,跟着他们。
史密斯在一旁说,语气宠溺,“我太太爱玩,现在她估计还在阿尔卑斯山滑雪呢。”
安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萧景,轻声开口,“以后有时间我也准备去阿尔卑斯山滑雪,那感觉一定很棒。”
男人悄无声息地握紧她的手,没吭声。
史密斯带着安言和萧景来到这边另一个小院,这个小院相比之前那个就相对简单和质朴,只有一些绿色的植物和小小的盆栽,很多吊篮,小院中间是一张乳白色圆桌和几张深色长椅,看着很令人舒服。
史密斯说,“萧太太,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萧早前那也跟我提过了,所以只要你们时间合适,我随时都可以跟你们过去。”
安言张了张口,惊讶溢于言表,又猛然失笑,她事先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可好像根本就用不着。
这男人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从头到尾,她只需要说谢谢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安言盯着车外的风景,一边问他,“我觉得完全不用亲自来法国一趟,为什么你愿意来?”
暂时抛下工作,还要为了配合她让他装的对她好一点,就像出来旅行一样,现在看来,好像是小题大做了。
两人是搭的出租车,此刻他的手掌还握着她的手指没放,安言低头瞥了一眼,“好了,戏演完了,你可以放开了。”
男人挑眉,“利用完了就扔?现在还在国外,我向来言而有信。”
反正被他握着的感觉也不错,安言也就懒得争了。
不过令她疑惑的是,“萧景,你为什么和史密斯很熟的样子,我看你们之前就认识。”
萧景侧头定定地望着她,表情蓦地有些严肃和郑重,安言没看明白,他说,“是你先入为主,不信我在先,我知道你很希望安谨醒来,但我无害人之心,再说他醒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顶多就是她会围着安谨转而已,但这对他来讲,应该是幸事一件,尽管每次想到这点,他没有一次轻松过。
她眯着双眸,有些迷茫,“所以你的意思你老早就找他套关系了?”
“嗯。”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跑这一趟?”
……
为何要跑这一趟,安言是回国一个星期后才发现的。
彼时史密斯已经检查过安谨的身体了,说他的确有很大的希望醒过来,但需要足有的外界刺激。
可是植物人不等同于失忆症,外界刺激基本上是很难办的。
治疗过程需要慢慢来,史密斯也就暂时住在温城了。
萧景已经撂下她三天了,好像自从从法国回来,他就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样子,是老早之前,根本就不想理她那种样子。
安言懒得追究他是忙工作还忙女人,一心扑在安谨身上。
可这天下午,她猛然想起要去他书房找点儿测绘图的专业工具,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里那样,上天安排好的场景,她恰好就拉开了抽屉,又恰好看到了上次林启舒送过来的文件。
本来已经觉得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走时,可她想起林启舒那只笑面狐狸的脸,手没忍住就朝那没严格密封的文件袋伸去。
里面的东西狠狠惊了安言的眼,胸腔里安放心脏的那个位置好像突然被人砸出了一个洞,冷风灌进去的同时还有汨汨的鲜血流出来。
离婚协议书六个大字模糊了安言的双眼,眼泪猝不及防地落在那薄薄的纸上,将下方他签的名字给氤氲了一块。
安言咬住唇,快速地将那东西回归原位,可眼泪却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样,不停地往下滚。
他早就准备要和她离婚了,所以才会答应她的要求去法国,甚至对她很好。
谁能有他恨呢?在将你扯向地狱的同时还会让你享受天堂。
李妈看到安言急匆匆地从楼上冲下来,一张脸上全是泪痕,忍不住就问,“哎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她走的很急,很快,一边抽泣着说,“看电影看的伤心,我出去找浅浅消遣一下。”
回国一个星期,她第一次给路轻浅打电话。
却发现,出国短短一个星期,路轻浅和郁衶堔之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轻浅和郁衶堔离婚了。
安言甚至连眼泪都忘记了流,颇有些狼狈地趴在方向盘上,怔怔地看着前方,问,“你们真的离婚了?”
路轻浅听着她闷闷的嗓音,嗯了一声。
“那我怎么没在新闻上看到你们离婚的消息?”要是离婚了,这这才过去一个多星期,按照道理来讲,这场豪门婚变应该会持续挺长的热度期,可什么都没有。
电话那端的女人不是很在意,轻描淡写地道,“他想抹掉这点还不容易么?再说了,这对他们郁家来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用权和钱完美解决的,你以为他们会放任事情炒热到达白热化?”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安言问。
“安言,你好像更加不高兴一副已经哭了的样子?”
事实上,她们互相都说对了,于是约了一起去酒吧,路轻浅说,今天她们姐妹俩来点儿好玩的。
再次期间,萧景给安言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接,直接利落地掐断了。
……
温城十一月中旬夜里十点。
酒吧常年是人口聚集地,灯红酒绿,虚与委蛇,声色犬马……
五分钟之前,萧景独自一人穿梭在密集又疯狂的人群中,目光寒冽,目的很明显,他在找人。
此刻,他将搂在怀里的女人猛地摔到角落的沙发上,胸腔里积攒着一股火气,墨色的眸子此刻更是猩红一片。
安言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倒也没觉得痛,揉着酸痛的手腕抬头,蓦地撞进他暴怒的视线里,连舌头都在打颤,“你……你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安言刚得到解放的手腕再度被男人狠狠扣住,耳边同时响起他阴冷低沉的嗓音,“这话不该我问你么?你就这么缺男人,离了我短短三天需要跑到这里来鬼混?!”
说话间,落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还在加重,安言皱眉,眼里都被他逼出了湿意,想到放在他书房抽屉里的东西,眼眶更加湿润,“你疯了吗?放开!”
见他不动声色,可手腕处的疼痛却不减分毫,安言咬牙,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我没和人鬼混,我只是来跳舞的。”
末了,她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小声地说:“萧景,我只喜欢你,我没和别人鬼混。”
那句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离婚已经接近她喉咙了,但被她逼了回去。
萧景听到这话,嘴角扯出一个邪妄的笑,嗓音又低又重,“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你好意思说这句话?”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又跟换个人一样,随着路轻浅到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来混。
暴露的衣裙,极浓的妆容,还有……萧景倏然松手,那手指转而放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这他妈的是纹身?
他不过短短三天不曾回家,她就出入酒吧,穿暴露衣裙跳艳舞,还有文着那害怕别人看不到的文身!
安言还没来得及说,脖子处就传来剧痛,低头,发现这男人在用手指擦拭着她脖子上的花纹。
她抬手去辦,萧景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还纹身?好玩么?你是在报复我么?安言。”
“你冷静点,我没有报复,这不是纹身,这只是贴纸!”
安言简直不明白他的愤怒从何而来,什么都准备好了,现在这个样子对她又是为什么?
萧景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依旧做着手上的动作,可是她脖子上那东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绯红的皮肤下愈加活色生香。
“我不回家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才几天没睡在一起?现在就需要在酒吧和人鬼混?”
几句话,句句问号。
安言思绪有些转不过来,刚才喝了不少的酒让她的脑子不太清醒,可是那痛楚太明显,以至于安言来不及讲话张口抱住他的手指就咬了下去。
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她才松口,可头顶上方离自己极近的男人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嗜血修罗,带着残暴气质。
“萧景,我……们回家,”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了他手指虎口处的血迹,心里一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你和谁跳舞了?”
安言有些反应不回来,舌头结巴,神色讶然,浑身还带着浓重的酒气,“没,我自己一个人。”
她真的是一个人,除了路轻浅,连别人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安言,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时候面对我你胆子也能有这么大,兴许你也不会有今天!”
她的今天就是他已经悄无声息甚至丝毫不怕她发现地将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专门为了给她自己缓冲的时间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奈何,她在这段关系里是卑微者,爱萧景爱到低入尘埃里,这么久了,却开不出一朵花。
现在,连想质问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思绪漂浮间,下颌传来剧痛,“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今天没在这里逮住你你就要一直鬼混下去,然后让我跟郁衶堔一样头顶绿成草原?”
安言下意识皱眉,“你胡……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郁衶堔出轨了——”
男人不掐着她的下颌了,而是摩挲着她的脸蛋,眼里瞬间情绪不明,凑到她耳边道:“路轻浅这么跟你说的?”
安言下意识点头,刚想说是,本来挺安静的角落蓦地传来玻璃碎裂的响声,异常尖锐。
隐隐间,还有液体溅在她脸上,冰凉冰凉的。
“你这个人渣,你要对安言做什么?给老娘死开!”
是好友路轻浅的声音,路轻浅在舞池里发现安言不见了,一路找了过来,看到那昏暗光线下的男人和安言熟悉的脸时,想也没想就拿酒朝他头上泼去,些许溅到了安言脸上。
还想开骂,抬头就撞进了萧景阴森的瞳眸,路轻浅强自镇定,还没开口就听到萧景阴测测地说:“是你教她的?”
记忆中的安言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路轻浅也是晕的厉害,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想开口说话。
安言却抱住萧景的腰,大声说:“不是,不关浅浅的事,萧景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来了。”
处在盛怒中的男人回头睨了一眼那颗瑟瑟发抖的脑袋,声线狠厉,“你还想有下次?!”
周围免不了有些人在看热闹,路轻浅咳了咳,想过去拉住安言带着她离开。
可手指还没碰到安言她就被人大力甩开,萧景怀中搂着眼神逐渐迷醉的女人,警告似地看着路轻浅,轻描淡写地说:“你如果想被郁祌堔抓到,你就尽管上前。”
路轻浅站住不动了,眼睁睁望着安言被萧景带走,周围人群很多,酒吧又开始喧闹。
热烈间,路轻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想郁祌堔那张脸她什么心情都没了。
妈的离了婚还纠缠不休的男人,她都不知道当初到底看上了他什么,还是说男人都喜欢死缠烂打,跟以前的娘们一样婆婆妈妈!
安言被男人半强迫性地带着往前,她不停抗议,对他动手动脚,龇牙咧嘴。
萧景一路将她扯进了洗手间才松开她,将她的脸扳正,对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上流社会名媛太太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努力站直身体,掀起眼皮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张大了嘴,两秒后,场面似乎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安言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不是名媛太太,我只是你的妻子。”
“你还有脸说?我的妻子不可能随随便便来这种地方鬼混!安言,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搞事情!”
“你……”安言咬着下唇,半晌不满地控诉,“我搞事情,我能搞什么事情?你为什么答应跟我一起去法国,你说啊。”
萧景脸色沉了沉,将她的包扔在琉璃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她,泠泠道:“把自己给我收拾干净了!脖子上那个东西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安言靠在墙壁上,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垂着眸,长睫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情,耳边响起皮鞋远去的嗒嗒声。
眼泪不停地往下滚,几次欲开口问他,可终究还没有勇气,万一真的离了呢?
毕竟他连名字都签好了,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
半晌,她才抬头直视镜中的自己,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拍,再度抬眸,水珠晕染了她的妆容,真真是不堪入目。
安言慢吞吞出来时,萧景正斜倚在走廊的廊柱上,嘴里含着烟,男人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下模糊不清。
安言站在他面前,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头,恰到好处地将她落下的那滴泪遮住了,肩头突然一暖,本来白皙的肩头被一件披肩覆盖。
她一怒,就要扯掉披肩,“我不要披披肩!”
萧景只是淡然地碾灭手中的烟头,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层淡淡的寒意,湛湛启唇,“披着!”
男人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拇指在她已经洗干净了的脖子处摩挲,视线停留在她已经干净了的脸蛋上,眼里凌厉的光芒柔和了些许,然后牵着她的手指就朝电梯走去。
安言在他身边跌跌撞撞,转头看着他如刀削般完美的侧脸,忍不住抱住他的手臂,温声说:“萧景,我真喜欢你。”
说话间,她又没忍住眼泪,从上次被秦九绑架开始,她好像就特别爱流泪。
身旁的人顿住,心里漫过一丝一样的情绪,可逐渐被眼底的戾气覆盖,嗓音蛊惑,“哭什么?你跟人在酒吧鬼混还有理了?”
安言没说话,随着萧景走进电梯,封闭的空间里,安言看着光滑的墙面上二人的影子,指着上面闷声说:“萧景安言,你看,我们两个多配。”
见萧景没任何反应,她继续说,带着笑意的眼里充盈着温热的液体,视线模糊到她已经看不清光滑的墙面两人般配的身影,那嗓音带着哭腔,“古有萧景琰,今有萧景,萧景啊,你以后一定会鲜衣怒马地过一辈子,不受任何人阻碍。”
男人以为她哭只是因为不高兴他好几天没回家,以为她只是因为喝醉了酒在耍酒疯。
可他听不得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身体深处那丝恐慌从何而来,还没想明白他就已经将安言压在墙壁上,两片唇接触的瞬间,安言瞪大眼睛,在咸湿的眼里滑进两人口腔的瞬间,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萧景的唇瓣。
这个动作换来的是萧景狂肆般的掠夺,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安言虽然喜欢他,虽然此刻精神恍惚,可她脸皮还没厚道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萧景亲热。
萧景一脸平静地牵着她往外走,安言带着湿漉漉痕迹的脸蛋还是以不可看见的速度红了,少女含春般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回家再继续。”
萧景,“……”
上了车安言就开始发困,人也愈发难受,但好处是她暂时忘记了自己来酒吧的目的,也忘记了今晚不开心的源头。
她抱着萧景的手臂不松,头枕在他臂膀上,一脸满足,萧景拍了拍她的脸,冷冷问:“易给你安排的司机呢?”
易扬身体还没,自然不能跟在她身边,所以这些日子,她身边早就换人了。
安言不说话,那司机变相是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换句话说这次是纯粹来监视她的。
半晌,安言才委屈地说:“我让他不要跟着我了。”
萧景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闭了闭眸,额上青筋凸起,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车子在暗夜的道路上行驶,萧景侧头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此刻一副温温静静的模样,那披肩已经被她扔到了一边。
电话蓦地震动,萧景想拥住安言的手僵在空中,眼底雾重暮霭。
电话里宋子初娇媚的嗓音传来,“阿景,你什么时候过来?”
宋子初今晚本来和他一同参加一个医学上的器械投资公益宴会,萧景却在中途接到了别墅里的电话,李妈见下午安言精神有些不好,时候又迟迟不回来,还是打电话告知了萧景。
安言是去找路轻浅的,郁衶堔同时也在找路轻浅,于是定位到她们的位置几乎没有花几分钟时间。
萧景抬手将衬衣第二颗扣子也给解开,才沉声道,“抱歉,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叫乔特助送你回家。”
宋子初有些失望,半晌没开口,恍惚间听到了电话那端有女人的哼唧声,很轻,她一怔,凉意窜透四肢百骸。
萧景按了按在他怀里不停乱动的脑袋,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注意安全,回家之后给我发条简讯。”
趴在他怀中的安言蓦地睁开眼睛,瞧着车窗外的城市霓虹和不断倒退的夜景,神情恍惚到近乎忧郁。
他现在不在乎到都能当着她毫无顾忌地接宋子初的电话了么?
萧景刚掐断电话,安言就猛地起身,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下颚,疼的她抽气,“啊!”
她皱眉不满地看着萧景,见他神色平静,压根没注意到她纠结的脸,气的扁扁嘴,“萧景,你这人劣迹斑斑,真是坏透了!”
男人嘴角扯出嘲弄的笑,目光从她半露的胸前掠过,眸子幽暗了几分,“你不正是喜欢么?”顿了顿,语调冷了几度,“以后不许再穿这种衣服!”
安言心里一酸,不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
今天下午她就应该将那几张纸给撕了的。
接下来,一路上,相顾无言。
……
萧景在凌晨两点离开,彼时安言将手机扔到一边,起床坐在落地窗前那张单人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夜。
时间倒退,十点的时候,安言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拿起萧景已然亮起屏幕的手机一看,宋子初的消息映入眼帘:阿景,我等你。
安言撇嘴,心里却一阵酸涩,阿景?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萧景呢。
于是萧景一上床安言就抱住他,缠着他,最后无奈,安言瞪着他,低声威胁,“你要是走了,那我下次还去酒吧!”
男人妥协,背对着她躺下。
而此刻,安言独自一人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外面是满天星光,她眼里光亮闪映,心却如死水微澜。
他不还是走了吗?
任由她如何缠着他,而她今晚已经表现出来了和平时很不一样的情绪,人也特别容易感伤,但他仍旧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还能心安理得的跟她保持以前那种相处模式。
……
医院。
史密斯一脸凝重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表情严肃,“萧,很抱歉深夜把你叫过来,安谨的情况不太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萧景心脏蓦地疼了一下,交叠而放的手指轻颤,“不是说,有很大希望醒来?”
“是有很大的希望醒来,但同时也有很大的可能死去。”
第二句是他一直没敢跟安言说的,他私心底当然希望萧景的太太不要太着急,保持乐观的心情最好。
萧景沉默不语,但紧绷的脸色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如果安谨没醒过来,那他答应子初的考虑一下,就可以不作数了。
毕竟,要是真的离婚了——萧景只要稍微想想这个词,就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仿佛现在,这个词语已经要成为他的雷区了。
史密斯大致给他看了安谨这段时间的反应,大脑的确很活跃,醒来的希望很大。
但植物人突然醒来是很容易猝死的,况且安谨当年因为车祸,身体严重损伤,就算醒来了也不一定能够保证正常的生活。
他望着史密斯,表情沉重,“不管以后生活怎样,首先要让他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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