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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这话用在许卫东身上正合适,一路顺风顺水,可就不小心踢到了郑耀秋这块石头,又臭又硬,还拿她没法。
自打上次亲了她,许卫东表面强势,其实内心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七上八下还带了点羞涩,开车回部队,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第二天脸上不仅挂抓痕,还挂了黑眼圈,谁都不是瞎子,少不了要拿他开玩笑。
“哟,这是跟谁打架了啊?”
“谁这么厉害,敢我们团长挠成这样?指甲得挺长吧!”
“头发也挺长吧...”
要搁平常,许卫东早发飙操练他们了,可他今天心情好,任由他们瞎猜,笑而不语。
“有情况,这是有情况了!”底下的班长几乎可以笃定,他刚结完婚,每趟从家回来也是这么魂不守舍。
许卫东扭头看他,比他还年轻五岁,人家都结婚了,搞不好再回家都该有娃了,他可倒好,人还没逮到。
思量一下,许卫东决定虚心请教,“老高,你是怎么讨好媳妇的?”
闻言,叫老高的班长忙给他出主意,“工资上交,给她买新衣裳,给她买好吃的,温柔体贴点,咱们性子都糙,有的女同志受不了咱这样的糙汉子,要么人家怎么宁可找个老师啊,医生啊,头发梳得光鲜,拎个皮革包,脚上穿皮鞋,多有臭老九的派头...”
交工资、买新衣裳、买好吃的,可以不用考虑了,不用想那块臭石头都不会要,温柔体贴点?
集体澡堂里冲澡的时候,许卫东摸摸下巴,对着镜子看了看,贴头皮剃了板寸头,皮肤黝黑粗糙,鼻直口阔,粗发浓眉,怎么看都跟温柔挂不上边。
许卫东想到了他表哥,头发梳四六分,白衬衫黑长裤,脚穿牛皮鞋,确实有臭老九的派头,又想到那块臭石头学校里的男同学,好打扮点的,也都是这么个穿法,那块臭石头拒绝了他这么多次,该不是就中意臭老九那一款吧。
关于这一点,许卫东还没来得及弄个清楚,就接到了任务,临时出远门了一趟,等再回首都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许卫东悄无声息的这一个月里,对小妮子来说,由头几天的忐忑羞愤,随之而来的甜蜜,再到后来渐渐不安,到冷却淡定。
小妮子故作寻常上课下课去自习室,每日生活跟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目前的状况有多糟糕,心不在焉是学习的一大忌,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做到心无旁骛念书了,上着课会走神,去实验室更是接错了线路,被老师不客气的训斥了一顿。
无奈,气愤,又失落,如果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小妮子一定找去把书全砸到他头上,质问他凭什么在搅乱一池春水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常不是三五天就会来一趟吗,就在她鼓起勇气想答应他时,他又拍拍屁股走人了!
月末的时候,小妮子接到她哥电报,说她爹摔断了一条腿,电报字少说不清情况,小妮子坐立不安,索性向学校请了假,连夜坐火车回了老家。
老家房顶年久失修,赶在入冬前,郑二叔想把房顶的芦苇秸秆换一下,趁农闲时跟郑二婶赶马车去河坝上砍了新芦苇,老两口谁也没喊,就自己在家忙活,郑二叔到底是年纪大了,手脚比不上年轻人灵活,一个踩稳,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即把腿给摔断了。
瞧见小妮子大老远回来,郑二叔说小二,“你也是的,我不过是断了腿,其他没大事,还告诉小妮干啥。”
话虽这么说,闺女回来,他还是很开心,郑二婶也高兴,把家里鸡宰了,红烧半只,熬汤半只,让小妮子在家多住两天。
小妮子也想念她爹娘,想着落下的课回去熬夜几天就能补上,索性就在家安安心心过几天。
自从队里分开单干,家里过得比以前好太多,至少现在能顿顿吃上细粮,像高粱这样的粗粮,郑二婶都拿来养猪了。
泽阳发大水那年,小妮子捡到的狗屎运也被养的肥了不少,可见它平时的伙食有多好了。
这天郑二婶去地里锄草,郑二叔翘着脚坐家里编篾篮,小妮子坐郑二叔跟前,帮他劈竹子,狗屎运原本趴在篱笆院里晒太阳,猛地嗷呜了两声,冲出去一阵汪汪叫。
郑二叔父女两齐齐往外看,皆愣住了。
郑二叔愣住,是因为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见过这个年轻人,主要是许卫东没穿军装,如果他今天穿得是一身军装的话,郑二叔一定能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发大水那年送他闺女回来的那个。
小妮子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扔了手里的竹子,起身出去,把狗屎运赶回院里。
许卫东低头看这条土狗,认出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条狗命还是我救的,现在居然冲我叫这么凶。”
小妮子回头看看郑二叔,发现他正好奇的往外看,不觉面上绯红,抬头看了一眼许卫东,问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提起这个许卫东就来火,冲口便道,“我怎么来你家了?你不声不响跑了,我还不能撵过来了?”
话音刚落,许卫东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说话这么冲做什么,要温柔,温柔!
思及此,许卫东缓和了语气,用自己难以想象的温和声调对小妮子道,“我听你室友说你家里有事,我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吧?”
小妮子抬眼皮飞快看了许卫东,眼里有诧异,但还是道,“是我爹从房顶摔下来,腿摔断了,现在已经没大事了。”
许卫东点点头,两人一时没了话语。
“我出远门了一趟,就是上回从你学校回去之后就出远门了。”许卫东突然道了一句,他有预感自己如果不赶紧解释一句,接下来会很麻烦,搞不好被人打上亲完就不认账的负心汉烙印。
果然,小妮子纠结了一个月,似乎立马释然了,但还是别扭道,“你去哪儿不用向我报备。”
这两人,总站在外边干啥,郑二叔不方面走动,在院子里喊小妮子,“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快把人喊进来坐啊,晌午留在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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