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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公子觉得好些吗?”
阖眼,赵无忧点点头,“没什么大碍,你去把廉明叫来,我有话要问清楚。”
“是!”素兮转身离开。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廉明竟然不在府中。沐瑶说,他近来总去一个茶馆里听说书的,听到兴头上,往往人都散了也不愿走。
素兮不解,“果然是有一个必有一对,这兄妹两个还真是有共同的兴趣爱好,都那么喜欢听书。话说这京城里的戏本子也就那么写老调重弹的,实在没什么新意,卑职去听过几回,听不上两句就坐不住了。”
赵无忧笑了笑,“你自然是浪荡惯了,跟那些公子小姐的当然不同。只不过这廉明也真当是奇怪,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不清楚吗?非得去外头招摇,不怕哪日落人眼睛里,到时候闹出大乱子来。”
“如此也正好说明,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有关于他跟公子提及的事情。”素兮道。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那我便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知会我一声。有些东西,该好好的问问。”顿了顿,赵无忧撑起身子半坐着,“我——问个问题。”
温故点头,“你说便是,如今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着实没必要再瞒着你什么。”
“你们巫族或者是提兰皇族,有没有谁是叛逃的?比如犯下什么大错,被驱逐出境之类?”赵无忧抿唇低问。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廉明口中的大错。能被赶到大邺,孤苦无依的沦落风尘,想必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吧!
“驱逐?”温故想了想,“你是说,犯了族规被赶出去了?”
“对,而且是必须赶出提兰,不许在巫族逗留,属于那种被赶走而背井离乡的。”赵无忧描述着,“有没有这样的女子?”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温故道,“昔年我离开提兰的时候也是年轻气盛,有些东西还真的知道得不多。所幸我爹是族长,比起那些同龄人,倒还是懂得多一些。”
“女子?犯了错?被赶出去巫族,驱逐出提兰国境?这好像、好像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好像有,对,如果你想问的是在慕容之前的前一任神女,那估计就差不多了。”
“前一任神女?”赵无忧蹙眉,“也是巫族吗?”
温故点点头,“是巫族,而且她的天赋才能一点都不逊色于你娘。”
赵无忧来了兴致,“你可否给我说说,这神女是如何模样,如何本事?”
“她也算不得神女,否则这蝴蝶蛊也落不到你娘身上。”温故细细的回忆,“每一代神女一旦继任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任神女,毕竟要继承蝴蝶蛊,必须要这人根骨奇佳,能养得好这蝴蝶蛊才可以。”
“当时巫族有一女子,好像叫昭雪。我倒是未曾见过,毕竟当时我只顾着你娘,倒也无暇顾及他人。这女子好像是生于雪天,所以就取名昭雪。你当知晓,提兰很少下雪,所以族人觉得这便是祥瑞。”
“事实上,昭雪的确很有能力。她的领悟力在巫族算是最高的,不过巫族也有很多部落,他并不在我爹的部落里,但身为族长,我爹还是得亲自去确认,这女子是否真的有能力担当神女一职。”
“如果可行,那便要着重栽培,到时候就是继任神女。我爹去了,回来的时候很是欢喜,提及这昭雪更是赞口不绝,算是我巫族内灵气最高的。”
素兮一怔,“若是这昭雪姑娘继任了神女,那么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温故颔,“没错,的确是这样。”
“放着好好的神女不做,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跑出来了?”素兮又问。
温故轻叹一声,“只叹太聪明的人,总归是有些自负的。她在巫族内名气大涨,可她总是希望去看一看大漠外头的风景,总羡慕大邺的国土人情。这大概就应了一句你们常说的话,家花没有野花香。太容易得到的总觉得不够好,那些不容易得到的,才是心头之爱。”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赵无忧眸色微沉,“想要离开提兰,就等同于背叛了你们巫族?”
“听说是这样吧!”温故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而言之就是她是被赶出去的,听说真的去了大邺,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赵无忧凝眉,“那你们巫族,知道这个事儿的人多吗?”
“不多,大多数都是传说罢了!”温故苦笑,“就跟你们一样,都说家丑不外扬,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可以轻易对外宣扬的,是故便连提兰的皇族恐怕都不知道巫族有个叫昭雪的女子。”
“那就是说,还没来得及上报?”赵无忧道。
“她的年纪还不到继承蝴蝶蛊的时候,所以我爹出于谨慎,自然不敢上报朝廷,免得将来万一有所意外,就悔之晚矣。”温故轻叹,“所幸也没有上报,否则巫族的颜面早就丢尽了,这提兰皇族也会训斥我爹。这件事便如斯遮掩过去,也是因为这样,后来实在寻不到神女,你娘才能继任神女一位。”
赵无忧顿了顿,“你方才说,继任蝴蝶蛊是有年岁要求的。”
“对!”温故点点头,“蝴蝶蛊是巫族的圣物,不能轻易被人继承。存在身体里,神女只是作为养蛊的器皿,否则蝴蝶蛊会被吸收,到时候就再也没有蝴蝶蛊了。”
“到了一定的年龄,又深谙养蛊之道,方可经过特定的仪式来接受蝴蝶蛊的进入。像你这样,就算是冒险了。”温故道,“你可知道赵嵩为什么一直要冰冻蝴蝶蛊吗?”
赵无忧道,“不是为了避免蝴蝶蛊开化,到时候被有心人察觉,然后窃取之。”
温故苦笑,“昔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爹是怎么知道蝴蝶蛊在寒毒之下会冰冻不化?如今我想大概是你娘当时自知将死,所以冒险把蝴蝶蛊种到了你的身上。因为你太小,根本无法承受,所以她就用自己一生的功力锁住了蝴蝶蛊。”
“又或者你当时已经死了,是你娘的蝴蝶蛊给了你一线生机。但蛊太过猛烈,你身子太弱,所以会对你的身子乃至于你的记忆都造成一定的损伤。”
“你是说记忆?”赵无忧一怔,“可能是这样,所以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从我懂事起,我娘就一直住在云安寺,之前的那些时光,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完全想不起来。”
温故无奈,“有利必有弊,这世上总归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蝴蝶蛊继承了你娘所有的心血,是以到了你的身上……”
素兮忙道,“那位昭雪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吗?”
“既然背叛了巫族,自然是要被驱逐出去的,后来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横竖她已经不再属于巫族,是故她的生与死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温故道,“不过临走前想必也会让她下重誓,出了提兰,坚决不可用蛊毒害人。这是巫族最不可触犯的族规!”
“谁敢动用蛊毒害人,谁就是我巫族的敌人,生生世世都会受到巫族的诅咒。巫族虽然致力于蛊毒,但从不轻易害人。”
赵无忧笑得有些嘲讽,“你那二师兄如何?”
温故面上一热,“他嘛?自然是巫族的敌人,来日若是能落在我的手里,必教他知道千蛇万毒蛊是什么滋味。”
“什么东西?”素兮一怔,“千什么蛇?”
“千蛇万毒蛊!”温故笑靥凉薄,“这是巫族最残忍的刑法,就是把人喂了蛊,然后丢入蛇窟里,任千万种毒蛇啃噬。你要知道,等人被吃完了,那这些蛇将会变成最好的蛇蛊。”
素兮撇撇嘴,“真恶心。”
“要不,你们怎么说北疆是蛮夷之邦呢?”温故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这个刑罚我也只是听我爹他们老一辈的提及,着实没人试过。”
“那倒还好,否则真要比那东厂的刑罚厉害多了。这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可真当是生不如死。生生吓了半死,然后被咬个半死,最后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啃完,变成了蛇腹中的蛊。”素兮轻叹,“这蛇蛊,真吓人。”
温故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时候,酷刑是必要的,否则谁都乱来,这巫族不是乱了套吗?人人都会炼蛊用蛊,若是没有束缚,恐怕早就为祸天下了。可你要禁止族人炼蛊,这技艺怕是会失传。没有半点本事,巫族如何做得了提兰皇族的守护人呢?”
一听得这个,赵无忧突然笑了。
“公子一听守护人便笑了,这真当是父债女还了。”素兮打趣。
赵无忧轻笑,“油腔滑调。”
温故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有些尴尬:父债女还。
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廉明一直没回来,沐瑶那头也在等,她想着赵无忧找义兄那么着急,肯定是有事。可她又不敢走出尚书府在外头招摇,毕竟廉明说了,最近齐攸王府的人在京城里活动得厉害。
“怎么还没回来?”沐瑶撇撇嘴,“霍霍,你带人再去找找,我这厢不太方便出去。”
霍霍一股子酸味,“郡主就是待姑爷好,姑爷一句话,郡主都担心到了现在。这大公子长着两条腿,又不是走不回来,还得奴婢亲自去接。”
“怎么,劳动霍姑娘大驾,还真是折煞我了?”沐瑶歪着脑袋看她。
霍霍嘿嘿一笑,“郡主哪里话,奴婢就是个牢骚,奴婢这就去。”说完,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了,倒是把一旁握着扫帚的沈言给看愣了。
这么着急去找人,估计是生了什么事。
廉明是郡主的义兄,算起来也是半个皇亲国戚,而且长得也不错,难不成这赵无忧——他心想着,该不是想一脚踏两船吧?
仗着兄长这几日不能动武,又被荒澜的事情缠着,来不了这尚书府,所以赵无忧一时孤单寂寞冷?
这么一想,沈言便觉得这赵无忧不是个东西!专挑好看的下手!
“喂!”一不留神,沐瑶已经站在了他跟前,“让你扫个地,你什么愣?还不赶紧扫地?我看你这神色,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我会一直盯着你,你要是敢打这尚书府的主意,敢动我家相公,我绝饶不了你。”
沈言冰冰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郡主觉得自家的相公是宝贝疙瘩,可旁人未必如此觉得。你家相公,我还犯不着打主意。”
那是兄长打的主意,他要是敢动心思,那打的可能就是自己这双腿了。
兄长,会打断他的腿。
瞧着沈言嗤之以鼻的模样,沐瑶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模样,可实际上呢?就是个登徒浪子,专好毛手毛脚。”
沈言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想起了当日对沐瑶的——不算轻薄的轻薄。
轻咳一声,“那个——郡主,那一日卑职并非有心,那个——”
“住口!”沐瑶疾呼,“你再敢提那一日的事情,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郡主出身高贵,有时候还是注意一下仪态为好!”沈言握着扫帚转身离开。
沐瑶气急了,一脚踹过去。
可沈言又不是真的木桩子,能站在那里随你踢一脚。他好歹也是东厂的千户,这一身的功夫是穆百里亲授,若是这样都能被踹到,岂非窝囊。
沈言身子一撇,完美的躲开了沐瑶这一脚。
“你还敢躲!”沐瑶随手便取出了身后的鞭子,即便是一条胳膊吊着,可另一条胳膊还是能用的。这一鞭子下去,沈言当即用手中的扫帚去挡,直接把扫帚给甩成两截,且这左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虽然不重,但——终究是在脸上,谁看着都不太好。
沐瑶一愣,他方才不是会闪躲吗?这次怎么不躲?还好她方才收得快一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言冷着脸,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痕,眼睛里的光冷得可怕,“这一鞭子算不算还郡主一条胳膊?让郡主打了一鞭子,我们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