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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忧不知道穆百里这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他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长长的甬道,寒凉入骨,可他掌心的温暖,却足以暖透人心,让她忘了心底的恐惧。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时不时的回眸看她。
她淡淡的笑着,有时候他回头看她,她还觉得有些好笑。在世人眼里,这九千岁穆百里,生杀在握,杀人何时眨过眼睛。可是在她眼里,他已然成了三月暖阳的存在。
温暖了人心,温暖了她的前世今生。
犹如那一句:纵你从未言爱,我却声声愿意。
终于,他停了下来,面前是一道石门。赵无忧不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可她知道,只要他握着她的手,她就敢跟他一起走下去。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纵你这般颜色,着实逊我三分,我也勉为其难收了你。否则来日若是旁人摊上你,可就要倒霉了。”他总是不忘说她丑。
她轻叹一声,“碍了千岁爷的眼睛,委实是我的不是,若是千岁爷嫌弃,如今后悔还来得及。千岁爷只管放心,我必定会好好扬丑颜之貌,找几个不知死活的,与我共度良宵。”
他瞥了她一眼,“真是不要脸。”
她一笑,“既是丑陋不堪,那这脸面不要也罢!省得千岁爷日日瞧着揪心!”
他无奈的望她,果然是说不过她,只得放低了姿势,“不在心上,如何揪心?横竖这辈子折在你一人手中,倒也不亏。只是——”他俯身吻上她的唇,“不是日日,而是夜夜……”
她翻个白眼,“无赖。”
深吸一口气,穆百里眸色微沉,轻柔的捧着她微凉的面颊,“合欢,不许后悔。”
她一顿,他已反手推开了石门。
石室内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正前方立着两块墓碑,这儿看上去像个坟冢,可又不似坟冢。能把墓地做在这样隐秘的地方,委实不易。
“这是怎么回事?”赵无忧愣在当场。
穆百里笑得有些微凉,牵起她的手,缓步朝前头走去,“这是我父皇母后的衣冠冢,说是衣冠冢左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我连衣冠都不敢放。”
多少人盯着东厂盯着他穆百里,他哪敢疏忽。这提兰国的东西若是出现在这里,万一被人察觉,只要往皇帝跟前一送,穆百里的所有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他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是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证据的。
就连这两块墓碑,也都没有刻字,充其量只是两块无字碑罢了!
可是对于穆百里而言,这是他唯一能给父母做的事情。留两块无字碑作为念想,心里烦躁或者有事的时候就来看看,陪父母说说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约莫是这世间最大的悲哀。
赵无忧敛眸,“他们知道你有这份心,不会怪你。”
“昔年宫中大火,王城一片火海。”穆百里苦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一场风暴,整个提兰都消失在北疆地界。合欢,我没有家也没有根,以后只有你。”
她一怔,定定的望着他。
他说,以后只有你。
十指紧扣,赵无忧娇眉微蹙,“穆百里,我娘死了,我也没有家了。以后,我也只有你。”
跪在墓碑前,对着两老磕头,就像他说的那样,一人一次也算是公平。他给丈母娘磕过头,她如今也给公婆磕头,算是全了这一份情义,谁都不可违背对着皇天后土下的誓愿。
穆百里搀着她起身,“我们提兰人会对真神誓,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她一笑,“就与你和雪兰那样?因为年幼时的戏言,所以你必须娶她为妻?”
他蹙眉,这丫头怎么又提起了雪兰,没瞧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吗?
“我们大邺之人也会誓,只不过你我之事当与月老细说,铭刻三生石,风雨不侵,亘古不变。”她想了想,便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与我性命一般重要。如今我把我的命交给你,还望郎君珍之重之。”
他一笑,当即吻上她的唇,伸手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扣在自己怀中,“好!”
她晃了晃手中的骨笛,“你给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呢!”
语罢,她伸手就去他怀中掏东西,一番摸索下来,她极为满意的笑着:他的怀中也藏着她的玉笛。很好,随身携带,也不枉她如此小心的珍藏他给的骨笛。
大家——扯平了!
在她缩手之际,他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慢慢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记住这心跳,不管生什么事,这里都是属于你的。这是我提兰大皇子,储君冉恒的承诺。黄沙烈日,誓死相守。”
她愣愣的望着他,“你为何突然这样煽情?穆百里,你别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
穆百里笑了,双手架在她的腰肢上,托起她坐在一旁的石台上。这尴尬的姿势,让她的面色稍稍红了些许,然后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
她眸色锐利,惯来眼睛毒辣得很,所以他若有事真的很难瞒过她。
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尴尬,他含笑望她而不语,她凝眸看他而思虑。在这冰冷的石室内,唯有彼此的呼吸在交融流动,再无其他。
“赵大人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警惕吧?”穆百里笑了笑,“挺好的。”
“你要离开京城吗?”她问。
他一笑,“本座突然很有成就感,那么聪慧的女子,最后也会沉沦在本座的身下无法自拔,委实是了不得。”他圈着她,俯啃着她白皙的脖颈。
她捧起他的脸,凝眸盯着他,“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话呢?你要离开京城了,是不是?昨夜你就怪怪的,还让6国安提醒素兮,务必要护我周全,我便想到你可能是要走了。你要去荒澜?去当使臣?”
穆百里一脸的无可奈何,“你这人,把什么都看得透透的,有意思吗?”
“看透了,能把所有人对自己的伤害降低到最少。我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想毫无心理准备就被人捅一刀。”她定定的望着他,“穆百里,以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也能坚强的活着,以后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好好的活着。我答应过我娘,我不会让她失望。”
穆百里点点头,“那么现在,把自己当成我穆百里的妻子,再答应一次。”他笑得温和,指尖轻柔的抚去她的额,“皇上很快就会下旨,我接旨之后会即刻启程,前往荒澜。此去时日漫长,你若有什么事,我未必能赶得回来。若然着急,你就去找沈言,我还是会把他留在东厂。”
她点点头,“我都懂。”
“合欢,我此行势在必行。”他阻止了她想说的话。
谁都知道,此去荒澜不是非要穆百里不可的。他是东厂提督又是九千岁,实在犯不着前往荒澜冒险。可穆百里的理由是,他这一身武艺高强,足以应付荒澜的动乱,若然双方动起手来,他也比任何人更有胜算,全身而退。
赵无忧所有的话都卡在咽喉里,她知道他在给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她也明白了6国安为什么说,只等着圣旨下的意思。
圣旨下,万般皆无回旋的余地。
他怕那道旨意太过突然,她会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从昨天开始就在给她做功课。
只不过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要去荒澜?荒澜与大邺如今正处于战与和的边缘,此刻去荒澜可谓凶险万分。一旦荒澜翻脸,此去便是有来无回。
何况东厂主战,让主战的人去议和,难免会惹来非议。
赵无忧不知道,穆百里是怎么说服皇上的,但她隐约觉得此举不像是穆百里的意气之争,倒像是有什么隐情在内。
“既然你此行是势在必行,我也不拦你,只求你能安然归来。”她顿了顿,“你要记得,我在京城等你。若你忘了,那我便也忘了你,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他轻叹,“世间还有比你更无情之人吗?”
她道,“我唯有无情,你才会心心念念着,平安归来。穆百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食言而肥,那我便另寻新欢。我不会为你哭哭啼啼,也不会为你要死要活,我是赵无忧。”
穆百里轻笑两声,“是,你是礼部尚书赵无忧,也是我一个人的合欢姑娘。”
她抿唇,“你去荒澜,真的只为了议和?穆百里,你别想蒙我,我不是皇上,不吃你这一套。我要的是实话,你若不肯说,我可以自己去问皇上。”
“荒澜有皇上想要的东西。”穆百里别有深意的望着她,“那东西对皇上而言,极为重要。”
“什么东西?”赵无忧不解。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眸色幽邃的望着父母的墓碑,“在荒澜皇室之中,有一样瑰宝。你可听过雪狐?”
赵无忧摇头,“我没听过,这雪狐有什么要紧的吗?皇上也希望得到雪狐?”如果是皇帝想要,那这东西可就了不得了,估摸着又跟皇上的修仙大业挂钩。
事实的确如此。
穆百里继续道,“这雪狐乃是人间至宝,出生在雪域一带,算是灵狐类。皇上听闻这灵狐能有助于修仙之道,是故让我前往荒澜。所以我此行假意议和,为的却是雪狐。”
“也就是说,你得去荒澜皇宫?”赵无忧总是能一语中的,抓住最关键的。
他就知道,自己瞒不住她,绕了圈子也没办法把她绕进去。这脑子,果然是太过清醒。轻叹一声,穆百里只得点点头,“这东西豢-养在荒澜的皇宫里头,甚是稀少,所以如果想得到雪狐,就必须去荒澜皇宫走一遭。不过你放心,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就去一趟雪域。”
“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打了?”赵无忧下了石台,“你当我是傻子吗?去雪域?两眼一抹黑,不被冻死才怪。这般稀罕之物,荒澜国君必定派人日夜寻找保护,岂会任由雪狐在雪地里乱跑。数量多的,可就不稀罕了。”
穆百里赔笑,“你莫生气,横竖去一趟,看一看现状就知道了。”
“横竖去一趟,那你便去吧!”她抬步往外走,“这心里准备我也做够了,你该怎样便怎样,跟我没什么关系。”
“合欢?”他一愣,当即拽着她,“生气了?”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我问你,雪狐的效用是什么?”
穆百里笑而不语。
“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去的荒澜。你不是那种会自告奋勇的人,尤其是在这件事上,你主战而非主和,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你此去荒澜绝对是毛遂自荐。”赵无忧冷眼看他,“我要实话。”
穆百里蹙眉看她,“就不能让我留个感动给你吗?”
“你若是一去不回,留给我的是感动吗?那是愧疚,还有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穆百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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