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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丞相!
所有人哑然不语,丞相赵嵩,膝下唯有一子。九岁成名天下之,十三致仕金銮殿!年少聪慧,而今更是深得皇宠。若是赵无忧有个好歹,赵嵩岂能罢休!
这么一想,似乎事情就严重多了。
皇帝不理朝政,丞相府只手遮天。
得罪了只手遮天的,那可就是把脖子架在刀口上,自己找死。
大公子面色铁青,“你怎么不早说?”
“我敢说吗?”族长咬牙切齿,“纵然宋谷惨死,可你们这事办的,那就是挖了火坑的,把宋氏一族往里头推啊!我不管你们了!”
说完,族长踉踉跄跄的离开。
而钟昊天,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听得赵嵩之子下狱,整个七星山庄变得人心惶惶。
素兮去了主院,也见到了宋谷的尸体,双拳紧握,面色发黑,唇角有涎沫流淌,看得出来的确是死于毒杀。身子早已僵硬,身上的尸斑也早已出现,死去很久了。
毒杀?
这老庄主已经是病入膏肓,还有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死呢?又或者说,是要让老庄主死得恰当好处,死在这关键的时候。
人死了,偏偏又在这继任大典上被曝出来,可见居心歹毒。
素兮轻叹一声,骤然听闻刘弘毅带人抓走了赵无忧,撒腿就往回跑。若是赵无忧有个好歹,谁都别想活。可等她跑到院中,早已没了赵无忧的踪迹。
“岂有此理!”素兮咬牙切齿。
身后,有刘弘毅的留守卫士快速上前,“敢问是素兮姑娘吗?”
素兮转身,眸色狠戾,“你们想干什么?”
“奉城主之命,请素兮姑娘去一趟衙门。”卫士已将素兮团团围住。
素兮笑得寒凉,“没有公子的吩咐,我看谁能拿得住我!”音落,她突然纵身一跃,窜上了房顶,“回去告诉刘弘毅,若我家公子有所闪失,我必亲自取他狗命!”
“抓住他!”卫士们一拥而上。
可素兮武功太高,几个落点便消失在七星山庄内。
卫士们扑了空,只能在七星山庄继续留人蹲守,其余的赶紧回去向刘弘毅复命。
远处,钟昊天冷然伫立,漠然无声。
宋谷的确死了,死得很蹊跷。
但钟昊天很清楚,绝对不会是赵无忧下的手。就算赵无忧要杀人,也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所以宋谷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有人要阻止自己,继任庄主之位。
可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解决?”穆百里笑得凉凉的。
陆国安在旁躬身,不敢再多说什么。
“惹了赵无忧,还想有解决的法子?作法自毙还差不多。”穆百里尝一口香茶,只觉得口齿留香,甚是满意。这座园子就在七星山庄旁边,是刘弘毅特意为穆百里腾出来的,所以七星山庄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格外清楚。
“那刘城主——”陆国安轻叹一声。
“赵无忧这人跟本座很像,凡是得罪过的,不管你是否有所隐情,该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你当她这礼部尚书是吃干饭的吗?”穆百里轻哼,“敢拿礼部尚书下大狱,不怕把这金陵城捅一个窟窿出来吗?”
音落,底下人快速上前,“报!”
陆国安瞧了那人一眼,“说!”
“城主请督主前往府衙一叙。”说完,便退了下去。
陆国安蹙眉,“督主,这刘城主想必是要拉着您下水,他一个人不敢对付赵无忧,所以只能找督主协商。”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收拾。”穆百里含笑起身,“本座只负责走走过场,这等闲杂之事,是绝对不会沾手的。”
“督主英名!”陆国安行礼。
穆百里不紧不慢的去了衙门一趟,刘弘毅面色凝重的将他请进了书房。
“督主!”刘弘毅行礼。
穆百里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拂袖落座。
刘弘毅深吸一口气,“督主。”
轻叹一声,穆百里音色轻柔,捏着案上的杯盏问,“赵无忧呢?”
“在密牢里关着。”刘弘毅压低了声音,“此事着实棘手,七星山庄一纸诉状,我这里不得不采取措施。如今这样,也算是对赵大人最好的保护。”
穆百里眯起眸子看他,“刘城主委实费心,连赵大人的周全都考虑好了,真让本座刮目相看。”
刘弘毅敛眸,“若是赵大人有所闪失,丞相大人那儿,朝廷那儿,实在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那就不必交代了。”穆百里冷哼两声,“赵无忧那性子,睚眦必报,这一次本座也保不了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刘弘毅一愣,“督主?”
穆百里垂眸,似乎并不想再说话。
见状,刘弘毅一脸悻悻,未敢再多说什么。
赵无忧那性子,的确是不好惹的。别看她是病秧子,可老虎不发威你当成是病猫,那便是大错特错。
一声轻叹,赵无忧环顾这简易的单独牢房,刘弘毅想得还真够周到。把她单独关在一间,能避免多少耳目与口舌。这特殊的牢房里,虽然简易,可该有的硬件设施还真是一样都不少。
有床有被,有桌子有杯盏,还有有笔墨纸砚。
除了这惹人生厌的精制牢笼,其他的还算马马虎虎,倒似一个小客栈。地方也算宽敞,舒展筋骨也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这金陵城的大牢里,还有这样安静的地方。
放眼望去,约莫是个底下山洞,石壁上攀附着墨绿的青苔,前两日下过雨,是故这石壁缝隙里偶有细水渗出,于干燥的北方而言,让空气变得湿润不少。
冷是冷了点,但裹着被褥倒也舒坦。
另外,被褥也是新的,可见刘弘毅当真费了不少心思。
轻咳两声,赵无忧坐在床榻上,用被褥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自己。刘弘毅想得倒也周到,唯独少了一样东西,此处阴寒,赵无忧这身子是最经不得寒凉的。这儿没有火盆,没有炉子,生生要将赵无忧冻个半死。
“你是为何被抓进来?”有个声音突然传来,似乎是从隔壁的牢房里传出来的。
赵无忧一愣,来的时候没注意,最里边还有一个牢房,只是她探了探脑袋,没能瞧见说话的那人。深吸一口气,赵无忧道,“都已经进来了,还问缘由,不是浪费唇舌吗?”
那人似苦笑了一声,约莫赞同了赵无忧的说法。
“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赵无忧难免感慨,在这个地方还能有人跟自己说说话,倒也不错。能打发寂寞,也聊胜于无。
只不过,那边似乎不想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恢复了方才的安静。
赵无忧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是故对方不说话,她也不会凑上去。静下心来,盯着昏暗中明灭不定的烛火,她开始回过头去想那些疏漏的细节。
到底疏漏在何处呢?
细思之下,原是早有痕迹可寻。
呵……终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不过她这个智者不是好惹的。她长这么大还没进过牢房,如今出了京城,反倒有了一次牢狱之灾,不得不说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瞧着冷冰冰的牢狱,赵无忧笑得寒凉。她这人没别的毛病,唯有一样,就是心眼小。说穆百里是睚眦必报,其实她自己也是有仇必报。
刘弘毅!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由,让她进了这牢狱,她必定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身上还藏着皇帝给的令牌,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毕竟这是金陵城,有些东西太露于世人跟前,容易被人惦记上。若是丢了令牌,来日皇帝追究起来,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皇帝令牌,只能用来最后关头的救命。
何况她也不相信,穆百里会丢下她不管。
毕竟穆百里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昨天夜里,他不会来她的房间要与她作伴。实际上,是想当她的时间证人吧!可惜她不领情,把他赶走了。
想起穆百里,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唇瓣上的伤。伤痕犹在,疼痛如初,只不过——事情却已有大变。是有人要对付她,还是有人要对付钟昊天?
就凭大公子和二公子,还不至于闹得如此天翻地覆。
若不是猜想这事件背后还有幕后黑手,赵无忧不会轻易走进牢笼,拿自己当诱饵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个躲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蓦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轻呼,“公子?”
“云筝?”赵无忧大喜。
云筝已经跑到了牢狱外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盯着牢房里的赵无忧,“公子?公子你怎样?他们是否对你用刑?公子你别担心,若是他们干乱来,奴婢一定修书一封请相爷做主。”
“你就算给刘弘毅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下手。”赵无忧缓步走到云筝跟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门!”云筝冲着狱卒厉喝。
狱卒慌忙开了门,“城主吩咐,二位不要说太久。”
“滚!”云筝气不打一处来,狱卒急忙退下。
云筝进得牢房,扑通一声便给赵无忧跪下磕头,“是奴婢无能,让公子受苦。”
“这儿环境幽静,倒也没什么苦头。”赵无忧道,“起来吧,一直跪着,如何说话?”
云筝起身,眼底噙着泪,“奴婢等把公子弄丢了,当时可吓坏了,好在督主留下了纸条,否则……”
“旧事莫提,说眼前吧!”赵无忧深吸一口气。
“公——”云筝刚要开口,却见赵无忧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而后指了指隔壁的牢房。云筝跟着赵无忧多年,自然清楚赵无忧的意思,当下点头回应。
赵无忧提笔写字,嘴上却是言不由衷的胡言乱语。
“公子如今落在此处,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公子有所差池,奴婢没法跟相爷交代。”云筝盯着赵无忧笔下的字,微微点头。
赵无忧道,“此事也没什么了不得,约莫是抓错人了,我就不信堂堂金陵府衙,会草菅人命枉杀无辜。”摊开云筝的掌心,赵无忧写了几个字。
云筝颔首,攥紧了手心。
“公子放心,奴婢会一直在外头等着,绝不叫公子有事。”云筝开口,盯着赵无忧在白纸上疾驰的墨笔,上头写的一字一句,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出去的时候,让刘城主给我送个火盆进来,牢里太冷,我受不住。”赵无忧放下手中的墨笔,随手便将这一张张白纸黑字用烛火点燃。
云筝取出身上的帕子,燃烧过后的灰烬落于桌案,被云筝包在帕子里藏在身上。
凡事得不留痕迹,才算周全。
“那你,可要记住了!”赵无忧意味深长。
云筝行礼,“请公子放心。”
“出去吧!”赵无忧轻叹一声,又回到床榻上,用棉被将自己层层包裹。她原就怕冷,如今更是冷得瑟瑟发抖。
云筝站在牢门外头,担虑的望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赵无忧。
“走吧!”赵无忧轻咳两声,“再不走,再不拿炉子过来,我怕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云筝红了眼眶,转身离去。
赵无忧如释重负,云筝的归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回来的正当好处。云筝到了,那么奚墨和浮生应该也到了。
思及此处,赵无忧扭头望着上方的天窗,意味深长的笑着。
听得汇报,刘弘毅凝眸,“只说了这些?就只是要个火炉取暖?”
“是!”底下人行礼。
刘弘毅点头,“下去吧!”俄而望着默不作声的穆百里,“敢问督主,赵大人这是何意?”
穆百里一声轻叹,“自求多福吧!”
闻言,刘弘毅面上紧了紧,“那我去准备火炉!”
说完,疾步离开。
陆国安上前行礼,“督主?”
穆百里揉着眉心,“盯着那个叫云筝的婢女,赵无忧开始疑心刘弘毅了。”
“督主的意思是——”陆国安颔首,“卑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