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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此地,班念烈静立于马上,听着从四下传来的虫鸟之声,闭目养神,而同行的慕容昌胤则瞧着那于陋亭相拥的两人,不禁暗自握紧了缰绳。
“仪止哥哥,不要走·······”
陋亭中,不舍离别的小葭儿紧抱着即将离去高越,沾满泪水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脖颈上,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此句。此时的她,惶恐无助的模样,仿佛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垂髫稚气的孩童。越心中不忍,只得任由她趴在自个儿的肩旁上肆意哭泣,待她哭累了之后,方才将她扶起,并抬手仔细轻擦去她那脸颊上的泪水,而后柔声道:
“葭儿乖,哥哥·······家中生事,须得出门一趟。”
听了此话,泪眼婆娑的小葭儿抬眼望着他,哑声问道:“那哥哥还会回来么?”
“会回。”他一口答应道,随后顿了良久,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方又沉声道:“所以葭儿要好生留在此地,待一切平复后,仪止哥哥定会归来,来接葭儿一同离去。”
“嗯。”那小葭儿点头应道,闪着泪光的杏眸愈发清凉,终破涕为笑,欢声道:“那葭儿等着仪止哥哥回来。”
荒郊原野间,身着披风的越最后瞧了一眼那静立于阡陌之上的瘦小身影,而后便侧身上马,率军队策马离去。宁寂的乡野之间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众人赫然前行,任身后尘土飞扬。
于萧瑟冷冽的秋风中,一路向南,穿过险山峡谷,行过羊肠小道,士兵皆疲惫不已。此刻他们下了一个山坡,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荒原,原间枯草遍布,有溪流横亘其间,众兵见之,心中甚喜,得到班大人的应允后,便皆下马,取出水袋向溪流奔去。深秋之际,溪水冰凉,但甚为甘甜,又能解渴,士兵皆不畏严寒,俯身于溪边畅饮,慕容昌胤见之,暗笑两声,便提着两个水袋往车马走去,行至于前,他将其中一个水袋递与班念烈,而后便提着另一个行至后方马车前,伫立了良久,方才抬手敲开了车门。越从中探出头来,瞧见立于眼前的慕容昌胤后,微有错愕,但当瞧见那递到面前的水袋时,他心中渐明,方接过水袋,道:
“慕容少爷,辛苦了。”
那本性桀骜的少年听了此言,不禁深感讽刺之意,他不禁抬眸瞧着高越,见他神色一如往常,眉宇舒淡毫无轻蔑之意,又暗想他素来淡然平和从不行挑衅之事,便放下心来,垂眸离去。
道路崎岖,众人骑马缓行了三日,方才临近皇城附近。那易水河州,葭草丛生,皎白的葭絮漫天飞舞,飘飘洒洒,车驾行至此,倍感寒意犹盛,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坐于马车上的高越浑身猛然打了个寒颤,顿时心生惊觉,便侧耳细闻,果然,隐约间有水流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风吹葭草的细微之声。
他猛然推开车门,抬声道:“全军停步,于此地稍作歇息。”
“殿下,咱们已经临近皇城,再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回宫,为何不趁此加紧时间赶路?”班念烈上前,不解的问道。
“接连行了三日,舟车劳顿,众军们也已困乏,暂于此地歇上片刻再行出发也不迟。”
易水河畔,葭草起伏,众军下马于此地作息,或闭目凝神,或饮水观景,或三三两两聚坐于此闲谈,皆安得自在。此刻,高越立于河滩洲头,淡看着眼前之景,这葭絮依旧漫天飞舞,似雪又似雾,耳边依旧是潺潺的流水声,叮咚作响,一切皆如常,只是现下,这河州之上的凉风却再不似当日那样凛冽呼啸。秋夜微寒,越静立于此,且听风吟,那轻细悲凉之声不断从河中传来,久久不断,好似伊人在含泪低诉浅吟别来之苦。
“殿下,此地寒凉,还是早些回马车上歇着罢。”
“夫子于此地歇着罢,此时,越儿须得渡河去祭奠一人。”
“不知越儿要祭奠何人?”
“她于深秋病逝,灰骨埋葬于此处,夫子定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