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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领口,就是礼品司的顶级大裁缝,都做不了这样好,还有这蝶形盘扣,只有南京的康礼制衣厂,能做得了,还没有这针法细密,再看看这领口袖口的苏绣绲边,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它使我想起了一个人。”夫人叹口气,眼圈红红的,丈夫看见自己的夫人睹物思人,也仔细端详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不错,怪不得礼宾司的大裁缝说:“这件衣服就是给主席量体订做的。”真了不起,就是一个乡村裁缝店,竟能让世界级的顶级大裁缝赞佩不已,刘主席对夫人说:“这个村子被誉为中州第一村,那里的生产条件好,经济文化都获得很好的发展,尤其是妇女工作做的好,你不是想做些调查研究吗,你去吧,不光是调查研究,还要虚心学习。”
夫人来了,带了一个工作组,来到了上下寨调查研究参观学习。
这一天是星期天,她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自由活动,她独自一人走进了缝纫社,或许是天意的蓄意安排,缝纫社里也只有康怡敏一人在加班,夫人走进去的时候,康怡敏在埋头做活,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刘春凤,就说:“臭鼬,你今天不是去给俩锁送被子吗?咋又回来了,你不用来了,这活不多,我一人能做完。”没有应声,她又说:“明明有脚步声嘛,咋不吭声呢?”来客笑着应一声:“我不是臭鼬,我是北京来的朋友。”康怡敏这才抬起头,凝视着对方,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就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女人,“你是?”康怡敏惊异的望着她,夫人也豁然开朗,脑海中灵光一显她想起来了,马康怡敏,就是她,我的表妹。
夫人笑吟吟地说:“我是董朴,你是康怡吗?”
马康怡敏扑上去,两个人紧紧拥抱:
“你真的是朴姐?”
“你真的是怡妹?”
两个劫后余生的表姊妹泪流满面。
夫人和康怡敏是两姨姐妹,夫人的父亲王槐青早年留学日本的早稻田大学,在康佳?三木公司勤工俭学,得到康易梁的赏识和资助,康易梁的儿子康斯挺和王槐青同岁,两人关系极好,情同手足,兄弟相称,共同娶了留学日本的董氏姐妹,是天津富商之家的千金小姐,就是连襟,辛亥革命后,他们一同回国,康斯挺投笔从戎,王槐青崇尚实业救国,王槐青先得一女大名光美,小名董朴,康斯挺紧随其后,也得一女起名康怡敏,康斯挺为国捐躯,王槐青很是悲伤,就想把烈士的遗骨收养,但是小姨子是个刚烈女子,要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进,把女儿托付给了大管家,从此没有音讯,姐妹情殇,寄情后人,董夫人经常去南京看望外甥女,康怡敏也经常到天津探视姨母,朴儿和怡儿这一对表姐妹相处的非常好,王槐青对康怡敏说:“等你中学毕业了,就来北平上大学,大学毕业,姨父就将我们的怡儿和朴儿一起送到美国留学,朴儿喜欢物理,怡儿,你喜欢什么?”怡儿说:“我喜欢服装设计”王槐青说:“那你就不去美国了,姨父送你到法国的巴黎留学,给你找最好的大学,跟着世界顶尖的设计大师学习。”
想到这里,康怡敏叹一口气,是战争毁了她的幸福,她的梦想,毁了她的家,毁了世间一切最美好的情感和事物。”
不过她又笑了,那美好的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
王光美夫人拉着康怡敏的手,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在她的臆想中,表妹已经不存在了,她已经随着康佳公司消失了,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日本强盗杀害了我们三十万同胞,其中就有她的几十个亲人,还有她最亲最亲的怡妹,她的相册里至今还珍藏着和怡妹的一张合影照,她常常端详着照片泪流满面,谁知道,她的怡妹还还活着“活着就好”。康怡敏也没想到,其实她应该想到,眼前这个鼎鼎大名的主席夫人,竟是她的朴姐,她告诉朴姐:“当年,日军围困南京,我是要去北平的,可是养父说,北平和天津都被日军占领不安全,洛阳没有战事,我就到了洛阳,在这儿碰到了我的最爱,我结了婚,有了儿子,我和丈夫回到这上下寨省亲,日本飞机来轰炸上下寨,我的丈夫被炸死了,我在昏迷中生下了儿子,我没有活路,是上下寨的乡亲救助了我们母子,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如今我过的很幸福,儿子已经长大当了兵,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我心满意足了。”夫人点着头:“好了,现在都好了,战争结束了,和平建设我们的国家,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了。”夫人像小时候一样,胳膊团起来搂住表妹的肩头,康怡敏挣脱了说:“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时光蹉跎,物是人非,咱俩的差距太大了,你是国家主席的夫人,是人上人,俺是一个乡间农妇??????”夫人说:“那又咋样,不管命运把我们甩到那里,我们都是最亲的姊妹,如果母亲知道她最宠爱的外甥女还活着,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康怡敏携着表姐回到张家大院,进了屋,从箱子底翻出了一件旗袍,给了夫人说:“这是一件旗袍,是我亲手给姨娘做的,在箱子底压了快三十多年,你给姨娘捎回去吧。”抖开一看,表姐哈哈大笑,这是一件大红色的金丝绒的绣花旗袍,夫人自己穿上,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三十年前的母亲就是这样子,雍容华贵,靓丽俏皮,夫人叹口气,“怡妹你说的不错,时光蹉跎,物是人非,你那年轻俏丽的姨母,如今变成了臃肿老态的耄耋老人了,怎么还能穿这样华丽的衣服?”康怡敏说:“那就朴姐你穿吧,你穿上给姨娘看,闺女就是娘的影子,让她知道,她年轻时就是这样的一个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夫人高兴地说:“行,过一段我要陪主席出访南洋诸国,礼宾司要给做衣服,现在不用做了。”康怡敏说:“这衣服你可以平日里穿,但是出国不行?你是主席夫人,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这大红色不适合你,而且这腰插儿开的也太高,不够端庄典雅,南洋各国是资本主义国家,讲究穿衣打扮,特别是那些富贵之家的女人,审美水平很高,你要把咱东方女人最美好的形象展现在世人面前,除了你自身的气质修养,这服装首饰也很重要。”
夫人说:“主席就是这样说,看来我还真得好好准备了。”
康怡敏把一个笔记本给了夫人,“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胡乱描描画画,随便设计的几款旗袍,在传统服饰的基础上,也吸收了一些西方的元素,但是咱这乡下人欣赏不来,也不能穿,你带回去交给礼宾司的大设计师,让他们做点参考吧。”
夫人说:“你就是礼宾司的大设计师,跟我去北京吧。”
康怡敏说:“那不行,我家中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儿子就在北京当兵,家中还有一个年老的公爹,他对我恩深义重,没有他我和儿子都活不到今天,如今他老了,我不能丢下他受孤单。”
夫人说:“那有啥,带上老人嘛,你们一家到北京团圆。”
康怡敏说:“那我得准备准备。”
王光美说:“行,你准备吧,我回去告诉母亲,过一段儿就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