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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卓公子欲置主家的颜面于何处呢?”

    卓飞哼哼一笑,心道这个老东西下不了台了,便想要抬出赵清凝来压自己,如此下作,自己又岂能让他得逞!

    于是卓飞赶快背转身对着也正在用一双美目盯着自己的赵清凝狂使眼色,同时暗暗摆手,示意对方千万不要跟着这老头儿起哄。

    当卓飞看到赵清凝眸如弯月,而且还微微地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转身对韩姓老者说道:“哎,老先生此言让小子好生为难,想吾虽然受邀前来,但可惜对时事并无甚见解,况且主家也并无意要考较小子,这失礼一说又从何谈起呢?”

    “哦……”韩姓老者故作惊讶之态,转头望向台下的赵清凝问道:“赵小姐怎么说,可有意考量一下这位卓公子?”

    卓飞忍不住心里又开始打鼓,祈祷着赵清凝千万要顶住,否则…否则……否则哥哥以后都不跟你玩了啊!

    赵清凝先望了望正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卓飞后,才对着韩姓老者一笑到:“韩老乃本州大儒,德高望重,卓公子得蒙您老青睐,有心考量一下他的才学,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啊!不过今日到场的贤俊颇多……嗯,以清凝之见,既然卓公子有心藏拙,那还是不要因他一人而耽误时间了……嗯,这不过是小女子的一丝愚见,还望您老明鉴…….”

    卓飞一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面去了,但仍装作有些惋惜地望着韩姓老者说道:“哎,赵小姐身为主家,若她开口,小子即使心中再不愿意,但恐怕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不过……还好,赵小姐善解人意,思虑周全,也免了小子出丑的尴尬,如此甚好,甚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甚好,反正在座的宾客总觉得卓飞的笑容中透着那么一股子苦涩。于是,在座的好事之徒们便纷纷交头接耳的猜测起来,猜测才子和佳人的真正心意。

    “你说这位卓公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谁知道呢,韩老想考量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还要推脱。”

    “可不是么,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换了我……”

    “拉倒吧,就凭你那几首破诗,也想韩老看重你?”

    “你!”

    “行了,你俩别吵了,我告诉你俩个秘密,听说这位卓公子上次在怡情楼和赵小姐不欢而散,听说俩人还吵了一架呢!”

    “啊,原来是唐突佳人了啊!”

    “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反正今天我算看明白了,这位卓公子定是胸有成竹,但却迟迟不发,估计他是想等赵小姐亲口求他说吧!”

    “对,对,我看也是这样,哈哈,不过他恐怕没想到赵小姐会不搭理他啊!”

    “是啊,你没见他笑的有多苦涩么,明显是事与愿违,心中的算计落空了啊!”

    …………..

    全场议论纷纷,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而卓飞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虽然此刻仍是在对着韩姓老者苦笑,但他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得意却出卖了他。

    韩姓老者活了一辈子了,又岂会看不出卓飞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可他却完全没有一丝被人戏弄之后的失落感,却反倒是一捻长须,撇了撇嘴道:“若老朽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便是主家若不亲自相邀,卓公子是绝对不肯开口的吧?”

    卓飞恭敬地抱拳行礼,说道:“老先生明鉴,小子才疏学浅,若非是主家之意,那我确是有心藏拙的,呵呵,满场皆俊贤,小子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卓飞得意地向坐席上的士子文人们拱了拱手,以示谦逊,以博人好感,还真别说,此举倒也让他赢得了几声喝彩。

    而韩姓老者的表情却越来越诡异,只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然后便对着卓飞嘿嘿一笑,故作严肃地说道:“哎,既然卓公子执意要主家开口相邀,那老夫别无选择,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了你的请求…….嗯,老夫现在便正式邀请卓公子谈一下对时事的见解,还望公子能开金口,不吝赐教啊!嘿嘿嘿。”

    “啊!”

    卓飞忽然间生出一种被人阴了的感觉,惊讶之际迅速扭头望向赵清凝,却见她面纱之上的两轮弯月更加的弯曲了……卓飞心中顿时大叫不妙,事有蹊跷,诡异啊诡异!

    “哎……。”台下的赵清凝先是叹息一声,接着又悠悠开口说道:“清凝位卑言轻,实不敢相强于公子,可惜今日文会却非由清凝一人主办,韩老亦是协办之一,否则仅凭小女的名头,又怎么可能邀到如此多的宿老名儒到场呢?而如今既然韩老执意看重公子,那依清凝之见,卓公子就莫要再推脱了吧……这…这实非清凝有意隐瞒……况且……况且那请帖之上也有说明,卓公子莫非不曾留意到么…….”

    赵清凝被卓飞愤懑地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于是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更是细若蚊呐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好了,好了,堂堂七尺男儿为何婆婆妈妈地好不痛快,老夫身为主家之一,而且已经诚意相邀了,卓公子莫非还要推辞么?嘿嘿,公子莫要诸多顾忌,尽管直言便可,至于尔的见解,是拙是秀,老夫和在座的俊彦自会有一番评判的。”韩老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已经快要恼羞成怒的少年郎,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模样。

    呜呜,老子被人算计了……!

    此刻,卓飞恨不得仰天长啸,以舒胸中的那口愤懑之气,更想要冲上去将这个可恶的老头儿胖揍一顿,可惜他毕竟还是个斯文人,一想到美好的世界和美丽的生活,就再也提不起暴走的勇气了,于是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即使咯伤了胃……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谁又知道古人也这么阴险呢!

    想明白了之后,卓飞渐渐地平静下来,瞪了韩姓老者一眼,接着说道:“也罢,既然老先生亦为主家,且执意要卓某献丑于人前的话…...那吾也不敢再推辞了,这便请您老捋直了耳朵,莫要听漏了一星半点才好!”

    落入别人算计之中的卓飞,心情极度不爽,以至于言语措辞更是无礼了许多,可韩姓老者的涵养倒是不错,装着没听见,只是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退回到台下的贵宾席上去,一副等着要看好戏的模样儿。

    卓飞见状,哀叹一声,暗中合计道:若自己避战畏缩,恐怕徒惹人耻笑,反正左右都是丢人现眼,那还不如放手一搏的好。丫丫的,哥还就不信了,以本天机多上几百年的见识,再加上王霸之气护体,莫非还当真会怕了你们这帮酸儒不成!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了。

    卓飞当下把心一横,挺直了腰板,一手持扇,一手握着剑柄,傲立于台上,招牌动作摆起,目光渐渐开始变得深邃而悠远…….

    “人之初,是善是恶?莫说一是。人心或向善,然无论是为情势所逼,亦或是私欲难填,以致每每行事之时,恐终是善少而恶多。君不见饥寒者窃食偷衣以求苟活,富贵者谷米满仓犹夺民粟;无权者心机尽费盼授官,有官者勾心斗角为夺权;庸者求贵于梦,志者竟力人前;独夫思娶妻,得妻思承膝,子女俱全则思儿孙满堂也;呜呼哀哉,凡此种种,皆由本心,对乎?错乎?善乎?恶乎?”

    卓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先论述后发问,引得全场人都陷入了沉思,而赵清凝也忍不住问道:“莫非卓公子认为人性天生丑陋不成?”

    卓飞闻言后,先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接着才正色道:“何为善,何为恶?何谓美,何谓丑?老鸦窃他人之谷哺饥子,其子得食自称母善,然失谷之人岂会称善乎?

    吾以为善恶一念,善恶之分,皆因立场不同尔,皆由视者本心自辩也……。”

    韩姓老者沉吟到:“依卓公子之理,凡事皆有正反,如此一来何须教化,何须明圣贤大义,何须弘扬礼法,放任自由岂不更好?”

    卓飞摇摇头,朗声道:“非也,小子方才所说的不过是善恶之分,然人存于世间,难独活矣!而既与人交际,则需顾及他人之感触,是以,礼法应之而生矣!”

    全场人闻言皆苦思不已,大家都知道礼法周定,却还真没人仔细地去想过这礼法更深层次的由来,而卓飞这说法倒是新颖新奇的很。

    卓飞见众人都被自己的论调吸引,也是洋洋得意,撇了一眼正皱眉苦思的韩姓老者之后,又接着说道:“呵呵,譬如说……十人陷于绝境之地,合有一袋谷米,若分食之,众人皆可活多一日。而韩老先生不顾他人死活,欲独取之,如此行径,自可多活十日待援,而余者必死……咳咳,此举在老先生心中或为善念,然在其余九人心中则必为大恶,定会群起而攻矣!正因如此,吾以为,善恶两面,称善多者为善,称善少者为恶,少数人服从于多数人,此便是处世之法尔!”

    韩姓老者被卓飞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心道:台上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也太不是东西了,他居然敢把老夫比作贪婪自食,欲夺人活路之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卓飞看着韩老头怒目而对的样子,很是开心,暗想到:哼,死老头敢给本公子找麻烦,看我不把你气死才怪!

    “少数服从多数,那照你这么说,若一人误入贼巢,众贼皆欲杀之,莫非此人便当顺从众议,引颈就戮不成?而众贼人多,莫非草菅人命便合于礼法不成?”

    卓飞一看,说话的原来正是那个苦主郑公子,登时不屑地回到:“吾只说少数服从多数,众贼在贼巢内或是多数,然于一国,于一地而言,又算得什么呢?

    呵呵,当然了,若是郑公子误入了贼巢,那想必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引颈就戮,慷慨赴死;二是同流合污,变成贼巢内的大多数之后,当可逃得一死。

    嗯,不过恐怕到了贼巢外的大多数组军前来讨伐之时,那郑公子你又会从多数变成极少数了,唉,左右皆是难逃一死,尔还真是可怜啊。”

    哈哈哈,满场哄笑,气得郑公子血压升高,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卓飞却不能言。

    张知州心中承认卓飞的论调很是新颖奇特,若换作往日他也定会兴趣盎然地听着,可惜他此刻却没哪个闲情逸致,只想着快快了结了姓史的狂徒,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他开口说道:“卓公子立论新颖,发人深思,但本官却不知道这善恶之说和时策又有些什么关系呢?还望公子为我解惑。”

    “知州大人莫急,且听卓某道来。”卓飞冲张知州嘿嘿一笑,又接着说道:“善恶难分,人性难明,善恶之说,不足以喻人性,卓某愚见,人性当是本争!

    人之初,欲存活,是以鼓力嘬乳与饥相争;人患疾,求康健,是以吞咽苦药与病相争;人求学,志远大,是以用功苦读与同龄相争;人为官,不甘止,是以勤政泽民与同僚相争;人本君,仍不足,是以开疆拓土与天下相争也!

    再者,虫蚁为粒米而互残,苗叶为光明而竟上,此乃万物天性,都道存活于世,无欲则刚,然人真能脱天性而无欲乎?

    饥当食,渴当饮,不饮不食,必死无疑!天性如此,万物皆有所欲也!

    而有所欲则必有所争,争由欲起,争与不争,唯法不同而。”

    说到此处,卓飞微笑着环视全场,紧接着又听呛啷一声,只见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手抚着青幽冷冽的剑身,喟然道:“剑者,器也。为善者持器行王道,救万民,人皆称其善;为恶者持器行畜事,屠苍生,人皆称其恶!器本无善无恶,善恶对错皆在持器者本身,或许持器者亦不分善恶,善恶对错皆视其行径于吾等之得失而定论吧!”

    全场寂静莫名,犹如无物,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卓飞和他手中的长剑在闪耀着道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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