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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殿试之后取中的榜眼杨廷麟,更是自从殿试结束了之后,就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
尤其是三十岁的左懋第,崇祯三年秋天才刚刚在山东中举,本来这次前往京师参加会试的目的,就是想先熟悉一下进京赶考的感觉,蹚蹚路子,以便为下一次的大比之年做足准备。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回,他不仅一举得中,而且殿试之后皇帝亲自录取的结果,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在原本的历史上,左懋第运气也不错,同样是在崇祯四年首次参加会试就中了。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不管是会试的结果,还是殿试的结果,左懋第的排名都很靠后,属于三甲里的倒数,也就是同进士出身里的倒数。
当然,这一回在礼部举办的会试之中,左懋第的表现也并不突出,在徐光启排定的贡士名单里面,他也仍然排在四百五十名开外了。
然而到了崇祯皇帝亲自莅临的殿试之上,仿佛是冥冥中自有神助一般,左懋第从皇帝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的策论命题。
即便是如此,已经三十岁的左懋第也很有自知之明,并非天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因此而成为崇祯四年春闱最后的状元!
与一甲三人的春风得意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殿试之后仍让排在三甲靠后心情郁闷的黄宗羲。
会试之中,一向自视甚高的黄宗羲考了个五百名开外的名次,心情已是郁闷。
到了紫禁城皇极殿里的殿试之上,因为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崇祯皇帝本人,二十一岁的黄宗羲心情激荡,虽然几个时辰之内就洋洋洒洒地写四五千言,可是不小心在数页卷面之上,出现了墨迹淋漓沾染。
若不是明朝的历史上没有过因此而黜落贡士的先例,那么黄宗羲就危险了。
就这样,一向自视极高、从不讲天下士子放在眼里的黄宗羲,在殿试之后,名次再次排在了后面,而且是三甲的后面。
这个结果,让黄宗羲心情落寞,郁郁寡欢。
崇祯四年五月初一的下午未时,京师内城东城崇文门内一处府邸的偏院花园里面,站着两个年轻人,一边看着连廊下的金鱼池子,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在说着话。
只听其中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刚刚束发成人的少年,对另外一个满脸沉郁之色的青年说道:
“兄长之才,人皆悉知!且不说兄长在国子监上舍之中一枝独秀,即令恩师这样的海内大儒,都对兄长赞不绝口!一次小小的科场失意,又能说明什么呢?
“何况兄长又不是不知,科场之上数篇八股定输赢,而到了殿试之上更是一篇策论定输赢,不过是个进身之阶,本就说明不了什么!兄长大可不必如此郁郁不乐!
“更何况,兄长今次以国子监生得与会试,并且一举拔贡,就是搁在老家浙江,也已经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科场得意了!”
说话的这个少年眉清目秀,年纪还小,却也是一脸的书卷气,而说出来的话则更是少年老成了。
那少年说完话,看着自己的兄长不语,片刻之后,只听那年纪少长一些的青年叹口气,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弟,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金鱼,缓缓说道:
“是啊!二弟这么说,倒是没有错!只是可笑我黄宗羲一向以才学自诩,以为精通经义,以致目中无人。
“说到底,还是恩师说得对啊!从今往后,你我兄弟须知,这天底下,一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切不可得意而忘形!
“且于科举一端,也并非二弟所说那般不堪!八股取士虽有改进之余地,然而一人若是八股也做不好,却也难说他有甚大才!
“只观左懋第、杨廷麟,还有那位朝鲜出身的探花宋时烈,一个个就绝非等闲之辈!
“此数人之道德文章,为兄也曾拜读,于文字,于论证,为兄都是钦佩的!即令精研义理的恩师,也是深以为然啊!
“说来说去,总是才学不如人,经义不如人,稳健不如人!你看为兄郁郁不乐,实是为兄心中愧悔不已,恨不能重来罢了!”
在这处花园里说话的两兄弟,年长的正是黄宗羲,年少的则是黄宗羲的弟弟黄宗炎。
黄宗炎已经十五六岁了,与他的兄长黄宗羲一样,同样拜在了其父黄尊素的好友刘宗周的门下,开始束发读书。
而黄宗羲与黄宗炎言谈中提及的恩师,则正是现今崇祯朝的大理寺正卿刘宗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