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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视线顿时转向了战斗圈。
院墙轰然倒塌,数道黑色的身影狼狈地横飞而出,砸到了一道又一道的墙壁,惊醒了一家又一家的人。
虚弱男子伫立在原地,药架全部倒塌化作齑粉,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血口,鲜血不断的灌出,而那些暗红色的线条,也统统崩碎,小院的墙壁上伤痕累累,不断地崩塌着,甚至相邻的数道墙壁都在不断地倒塌,他脚下的地面也如同蛛网一般,满是密密麻麻的痕迹。
他硬是以一己之力,战胜了暗武监数人联合施展的天罡剑经。
“数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也不会是。”虚弱男子苍白的面色显得愈发如纸,薄唇沁着鲜血说道。
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元气压榨而出,在指尖凝结出一滴晶莹,晶莹似露水的水珠灌入剑柄中,虚弱男子手中的剑顿时也变得晶莹起来,骤然脱手,变成一道闪电朝着黑衣首领刺去。
散发着白芒的剑将空气划出一条肉眼可见气浪,锋锐的剑意使得四面八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剑痕。
大元师的一剑,自然不凡。
“好强的剑。”景阳不禁感叹。
直面此剑的黑衣首领却只是长长地喟叹一声,处之泰然地朝前伸出手,对着虚弱男子隔空一握。
虚弱男子面色猛变,只因为他察觉到首领的手宛如漩涡般,他所处这一片空间中的元气似乎顿时全部朝着首领的手中而去,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便瞬间凝结到了一个可怕的强度,他的剑也硬生生在空中停滞下来。
整个场间由空气传递而来的压力陡增数倍!
“圣元境,元尊。”察觉到场间的变化,一座角楼上,一位身穿盔甲的将领摇摇头,刚毅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凝重,而后转身缓缓地离开了角楼。
“现今的武朝,真的很强。”景阳悄然地吸了口凉气,心中浮现了这样一道声音。
同样的感叹出现在不少观局人的心中,即便是景阳身旁这位出自九剑门的如冬湖般平静高贵的妇人也不禁手指轻颤了一下。
许多身影开始退去,只因为这一战已经没有了悬念。
随着体内元气的流淌,天地间调配而去的大量恐怖元气顿时从首领的手中爆发而出,大量的元气顷刻形成一道数丈大小的暗紫色的大剑朝着虚弱男子刺去,即便白芒之上那股强悍的气息强大无匹,可是面对这等完全境界上的压制,也依然显得十分渺小。
剑芒顷刻间湮灭,元气冲击到了虚弱男子的身上,恐怖的紫色大剑顿时穿透了虚弱男子的身体,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倒飞轰倒了院落中的屋子,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没有奇迹的发生,如同所有观局人的预料,已然胜负两分。
“以前的我不是你的对手,然而那是以前的我。”首领这才接口道。
他纵身跃到了虚弱男子的身躯旁,几分悲悯地看着他,道:“你运气不太好。”
空气中还弥漫这月光和浓厚的房屋倾倒引起的烟尘。
这句话中藏有何等深意虚弱男子猜不透,也不愿意去猜透,只是淡淡一笑,用细微的声音道:“你又如何知道现在这个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或许该说我运气好才对。”
首领默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喜欢酒,现今倒是戒了,想敬你一杯,发现有些难。”
虚弱男子咳着血,无声地笑了,看着宽阔天空,道:无论是陛下还是监首还是天涯剑掌门,还是那个彭九零,心都太小,武朝人心都小?若依然如此,等到何时武朝才会明白,要推翻这个王朝的,不单单是那个前朝太子那么简单。”
首领沉默良久,缓缓道:“陛下,心不小,至少也心很大。”
他蓦然抬首,”整个天下,都终将归武朝。”
首领不再多言,不再拖泥带水,仰头的瞬间,手中的剑舞动,割下了莫尘的头颅。
逃亡了五年了的传奇人物,暗武监主事莫尘,便死在了落谷城。
提着他血淋淋的头,易伟杰仿若无事一般,沿着来路返回,身受重伤的暗武监成员,背负起死去的成员的尸体,默然跟在他后面,地面上满是滴答的鲜血。
远处的钟声格外缥缈。
所有的观局者都悄然退去,仿佛从没有出现在过此间。
走到景阳与妇人所站的院落旁,易伟杰对屋顶上的妇人微微点头,道:“多谢九剑门的支持。”
妇人并未看他,只是平视前方,淡淡道:“不必,只是做合情理之事。”
易伟杰目光凝视前方地面,不禁笑了一声,道:“说五大宗门不管世事,想来只是不明白人的胡乱猜测,不理世事又如何能够做到千年不被世事扰?不理世事,又如何会有今夜的开明?”
妇人并未回应,易伟杰也悄然褪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城中。
景阳知晓,很快,莫尘死去的消息便会昭告世间,于此同时,暗武监监主也将由今夜这位男子接替。
“九剑门为什么要帮他?”景阳问道。
妇人微微蹙眉,不过想来自己的要求不能太高,对方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于是道:“你以后就会明白,只是权衡,只是有的时候要退步,因为现在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终有一天会撕破脸?”
妇人摇摇头,道:“不见得,千年来一直都有可能与朝堂撕破脸,只是今朝的概率,大过之前千年。”
“早些回去,明早还要文试,记得不要将今夜的事情告诉别人,哪怕是随同你来的那个小姑娘。”妇人转身交代道。
景阳微微躬身,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妇人道:“袁菲,没什么名气,之前只是宗门里一个负责管理藏书阁的人,偶尔讲讲课,你叫我袁讲师便是。”
景阳又微微躬身,“是,袁讲师。”
妇人忽然响起一件事,道:“欢儿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景阳心里长松口气,幸好之前唐欢有告诉过他若有人问起怎么回答,道:“唐师姐?只是告诉我放宽心,宗门回保护好我。袁讲师有什么想问的?”
袁菲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好奇问问,那个丫头虽然不太会讲话,但是向来要强,她既然是跟你说的这些,我便也放心些。”
“记得我交代过你的东西,好好文试。”最后有些深意地看了景阳一下,袁菲便身形一掠,如同飞燕般消失。
一场足以改变朝堂局势的战斗在自己眼前爆发然后结束,不禁有些梦幻,只不过见过比这个还要震撼无数倍的场面,所以待到袁菲消失之后,景阳的脸上才浮现出真正自然的泰然,和淡淡的漠然。
“为了保全自己出卖信义,让我大寅无数人送命,如今又下了这样一步好棋,好一个彭九零。”
景阳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只是我不明白,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就一定是对的?”景阳冷笑。